原文
載營魄抱一，①能無離乎？
專氣致柔，②能如嬰兒乎？
滌除玄鑒，能無疵乎？③
愛民治國，能無為乎？
天門開闔，能為雌乎？④
明白四達，能無知乎？⑤
生之畜之⑥，生而不有，
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為玄德⑦。
注釋
①載營魄抱一：載，肩負、背負著什麼。營，指人體的內裏，引申為“裏”。魄，人體精氣神在外的表現，引申為“表”。抱，恪守什麼存於心中。一，指道。
②專氣致柔：專氣，一心之謂。致，用。柔，乃道的屬性之一，柔是道的功用體現之一，故可以此代道。
③滌除玄鑒，能無疵乎：滌除，清除什麼。玄鑒，鏡子。疵，這裏代指私心雜念。
④天門開闔，能為雌乎：天門，人的感覺器官。開合，指感官對外界的刺激有沒有拒納反應能力。為雌者，寧靜之義。
⑤明白四達，能無知乎：明白四達，清楚對錯通曉事理。知，通“智”。無智，據第十九章“絕聖棄智”之句義，在此應指沒有偽智牟利伎倆。
⑥畜（xù）之：輔育、養育。
⑦玄德：符合天道無私的人生最高美德。
意譯
能否肩負道義無私於心中，做到表裏（言行）如一永不分離嗎？
能否一心侍道，如童心般純真無邪嗎？
能否對照道義無私這麵鏡子，經常清除自己的私心妄念嗎？
能否熱愛民眾安邦治國，取用無私奉獻的精神嗎？
能否對外界的刺激，拒壞納好而寧靜取舍定奪嗎？
能否清楚通曉了事理，就不會偽智牟利嗎？
孕育撫養了萬物，卻不占有、依恃、主宰萬物，這可以叫作符合天道無私的人生最高美德。
智慧解析
莊子曾經講過一個寓言，南海的帝王名叫倏，北海的帝王名叫忽，中央的帝王名叫混沌。倏和忽經常到混沌這裏來做客，混沌待他們不錯。為了報答混沌，倏和忽想給混沌鑿開七竅，因為混沌沒有七竅。於是他們開始給混沌鑿七竅，一天鑿一竅，這樣鑿了七天，七竅成了，混沌也因此死了。
有了七竅還叫什麼混沌？混沌狀態其實就是體道者的最好狀態。莊子是在用寓言來講求道的真理。混沌不是沒七竅，而是有而不用。有目不視，有耳不聞，不鼻不嗅，有口不嚐，有意不去分辨。恍恍惚惚、混混沌沌、朦朦朧朧，身與神合，神與天地合，沿著大道，回到清清靜靜的故鄉。這正好比老子所推崇的大道德行。
人類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擁有自己的精神與意誌，人類利用自己的精神和意誌去思考和判斷，來理解世界。而這也就有了人類靈魂的特性。人的好壞不在於他的外表，而在於他的靈魂的高貴或低賤。有的人外表很好看，但是靈魂肮髒，有的人長得雖然醜，但靈魂卻很潔淨。長得又漂亮，靈魂又潔淨的人真是難得。與人交往得久了，我們都會有這樣的經驗，朋友的音容笑貌永生難忘，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而是因為他人好。仇敵的樣子也許非常漂亮，可是，我們想起來就恨得不得了。靈魂是本質的東西，容貌隻是裝飾。內在質量和外在包裝統一了好不好？好！但是，是否能像想象中那麼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