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知其雄，①守其雌，②為天下溪。③
為天下溪，常德不離，④複歸於嬰兒⑤。
知其白，⑥守其黑，⑦為天下式⑧。
為天下式，常德不忒⑨，複歸於無極⑩。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穀。
為天下穀，常德乃足，複歸於樸。
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
故大製不割。
注釋
①知其雄：知，深知、知曉。雄，比喻剛勁躁動，即人事上的爭雄稱霸。其，這裏作疑問辭，當“什麼”講。
②守其雌：其，在這句中是代指道。雌，喻道能柔弱勝剛強。
③為天下溪：願做溪流息澤萬物之義。
④常德不離：即道德不失。
⑤嬰兒：喻道性的純真無邪。
⑥知其白：白，明亮、潔白。其，疑問辭。
⑦守其黑：其，代“道”者。黑，道義蒙蔽之“黑”。
⑧式：楷模、榜樣。
⑨忒：（ｔè）：過失，差錯。一本作“費”，義同。
⑩無極：道的最高精神境界。
知其榮：榮，榮譽、榮耀。其，疑問詞。
守其辱：辱，侮辱。其，代道之辭。這裏是指道義受挫之“辱”。
穀：本指深穀，這裏喻指有道之人廣闊的胸懷。
樸：即指道。
樸散則為器：樸散者，指道義無私在天下的布散傳播教化；為器者，指道教化出的德才兼備的人才。器，本指有形的具體物，因器之用，後來引申出“人才”一義。
用之：之，指代道教化出的人才，也即前句之“器”之義。
大製不割：大製，本指君王的政令，這裏引申為最完善的理想社會及治理。割，原意是用刀截斷什麼。不割，猶言與什麼東西不能分離；具體講是與道不能分離。
意譯
深知什麼是剛強躁動的稱雄爭霸弊病，就應該恪守道性的柔弱勝剛強，甘願做天下的溪流那樣潤澤萬物。若能做到溪流樣潤澤萬物，是道德不失，人性複歸於道的純真無邪的表現。深知什麼是明亮潔白，能恪守著道義被泯帶來的“黑”而堅貞不屈，這樣才能做天下的楷模。能做天下的楷模，是守道不失，人性複歸崇高境界的表現。深知什麼是光榮，能恪守著堅守道義所帶來的忍“辱”負重，這才是人格完善心胸廣闊的表現。能做到心胸曠達，是道德完美，人性複歸大道的表現。道在天下的廣播教化可以造就德才兼備的人才，真正的聖人為政，就會啟用他們為各級政權之長官，因此，最完善的社會理想和治理是與道不可分離的。
智慧解析
老子在上一章中，告訴了我們如何在行事時順應自然。在這一章中，他又告訴我們應當以退為進，得到自身的安穩。要達到這樣的境界，其實很容易，隻要我們改變我們已經習慣了的生活準則和行為方式，將有所作為轉變成無所作為就可以了。“守雌”“守黑”“守辱”，可以幫助你消除競爭對手的戒備心，有效地保存實力，從而避免可能產生的麻煩。
我們都見到過剛出生的嬰兒是那樣的柔順，這種柔順是沒有經過任何雕飾的，是自然天成的最佳狀態。記得有一個大學生辯論會，辯論的主題是人之初性本善，還是人之初性本惡。他們在那裏為此爭論不休，津津樂道。
我當時就覺得是多此一舉，無聊得很。因為在嬰兒的意識裏沒有任何分別，不存在任何等級概念，又怎會有善與惡之分呢？所以人之初本無性，嬰兒那種至柔至順的樣子，是最符合大道的，是大道在人身上淋漓盡致的體現。也正是因此，沒有人想刻意去傷害一個嬰兒。我們如果從思想上就告誡自己不去強調我們的剛健，在行動上始終保持著平靜和柔順，我們就會給人以嬰兒一般的感覺，結果卻是柔能克剛、靜可止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