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
其脆易泮①，其微易散。
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②；
九層之台，起於累土；③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為者敗之，執者失之。④
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
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
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是以聖人欲不欲⑤，不貴難得之貨⑥，
學不學，⑦複眾人之所過，⑧
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⑨。
注釋
①泮（pàn）：散解、消解、易碎。
②毫末：細小的萌芽。
③累土：累（蔂），裝土的籠筐。累土即指一筐土。
④為（wèi）者敗之，執者失之：為，圖謀私利；執，固執偏見。有說“執者失之”是29章之句錯簡於此，筆者認為是反複詠歎語。
⑤欲不欲：前一“欲”字作心誌理想追求講。不欲，即不為私的意思。
⑥難得之貨：在本章中指奢侈的珍稀的金玉等工藝品。
⑦學不學：前一“學”字，作接受光明的事理講；亦即學好。不學，拒納晦暗的為私妄作；亦即不學壞。
⑧複眾人之所過：複，避免重複。所過，前人經曆過的錯誤。
⑨不敢為（wèi）：不敢為私之義。
意譯
事物穩定時容易維持，事變剛出現征兆時容易籌謀解決；壞事脆弱階段時易於消解、微弱時易於疏散。因此，要在事變還沒有形成氣候時及時處理它、沒有發生大亂前治理它。合抱粗的大樹，由細小的幼芽長成；九層的高台，築成於一筐筐泥土；千裏的遠行，從第一步開始。有私妄為，就會招致失敗，固執己見也可招致失敗。因此，聖人無私做事，故無失敗，不固執偏見，故不會失敗。一些人做事，經常在即將成功前卻惋惜的失敗了，這是缺乏始終如一的慎重態度造成的；若始終謹慎行事，就無失敗可言。因此，聖人心誌於無私奉事，不貴重虛華的奢侈財物，接受光明的事物，拒納晦暗的為私妄作，能避免重複前人為私妄作的慘敗，能夠輔助萬物遵循自然的無私性而不敢為私謀利。
智慧解析
了解大道規律的人，在很多問題上都能把握好一個正確的尺度。平安穩定的局麵是最容易維持的，一旦發生了戰亂，那就不太好辦了，就必須去努力安撫。比如在平安時百花會是時開放，人們也安居樂業，不需要我們刻意地去管理，就能使萬事順意；但如果是在戰亂之時，就會成反向，萬事萬物都是如此。而事物在脆弱的時候，是最容易破滅的。而當它變得成熟強大時，就不容易被毀滅了。就像我們經常用的鐵絲，用手折兩下就斷了，但如果用火將它燒煉，使它成為鋼絲，那就不易折斷了。所以，萬物都應在它最薄弱、最安穩的時候把握它。
我們如果了解大道的自然規律，就會知道萬物的發展狀況，就能很容易地治理它。比如任何事物都有它細微、弱小的時候，在這個階段我們就能對它進行最有效的管理。就像大樹都是從一個嫩芽長成的，在它未長成形的時候我們可以任意修正它，讓它按我們的想法去生長，長成我們想要的樣子，但是如果它已經長成大樹，就不好修正了。所以不管是什麼事，都是從小到大發展的：人是由小一天天長大的，萬丈高樓是從一塊塊磚壘起來的；而我們行路也是從第一步開始的，一步步走到千裏之外的。這就是我們所說的：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滴水無以成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