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為天下第一大城,其皇宮更為世界之最,真可謂亭台樓閣可摘星,雨榭軒廳亦攬月。其姿雕梁畫棟,層台累榭,丹楹刻桷,其勢飛閣流光,實在是巧如天宮,美輪美奐。
方仙台高可百丈,玲瓏閣浮雲飄渺。
“陛下當真是好棋藝!”說話者乃一鶴發童顏道士,兩鬢細發微白,氣息卻極為旺盛,卻見他頭戴偃月冠,身披紫色法袍,繡有日月星辰,長時觀其形者,便會頭暈目眩,墜入虛空幻境難以脫離。
而坐其對麵者已入中年,身著錦繡龍袍,鬢若刀裁眸如墨畫,天庭飽滿,神采威嚴,氣度深不可測:“居士說笑了!”右手執起一枚白子,緩緩道:“仙人你執掌天下道統,有上天遁地,畫地為牢的本事,還怕在下區區一介凡人的棋技?”
卻在這時轟然一道光亮從長安城衝入雲霄,其形如龍,狀如咆哮,無聲無息,眨眼消逝不見。此等情景非有大能力,大神通者卻是難以見得。位於帝王身側,麵無髭須,頰如冠玉的男子,原本雙手合攏於袖,低眉垂首,見得此景不由目愕圓睜,顫聲道:“陛下,這,這......怎麼可能!”
可能是自覺的過於失禮,隨即便收回驚詫的目光,不過內心依舊震蕩不休,有兩個字在他心底徘徊,卻不敢說出口來。
那帝王眉頭微蹙似在思考,旋兒沉聲問道:“趙斯,那裏可是貢院方向?”
趙斯彎腰低語,臉色紅潤似如病態:“陛下說的極是,今個是會試最後一天,再過一刻便是收卷之時!”話聲剛落,但見陛下看著貢院方向的褐色瞳孔,陡然轉變成金色豎眸,似能穿透萬物,心下一驚不敢瞧去,遂低眉垂首思緒萬千。他腦海抽絲剝繭,各種事件交錯穿插,如果猜測正確的話,這必將是一場針對皇室的龐大陰謀,既然他能想到,想必陛下更能熟知始末了,旋即果然聽到陛下悠然的朗笑聲:
“世家多跳梁,不堪用之,形如小醜!”隨之果斷將手中白子落入棋盤,“不知方先生能否陪朕再下一盤棋否?”
“陛下帝王心術爐火純青,瞬息之間執掌乾坤扭轉萬物,想必棋局也是極為精彩的,老道敢不從命?”他從始至終都未抬頭,仿佛並未見到龍氣穿雲的奇景,撫著一縷鬢發望向棋盤,似乎要看透其中奧秘。
待他抬頭之時,卻發現陛下隨同趙總管已然消失。隨之他的白發從根部慢慢轉黑,顯得極為年輕俊俏,負手緩步走到高聳入雲的玲瓏亭邊,俯視著整個繁華的長安皇城,道袍隨風獵獵,飄飄然如遺世獨立。
後宮廊腰縵回,交錯複雜,殿宇錯落有致,宮牆高聳遮天蔽日,氣勢恢宏。
宮牆外不時有一隊侍衛走過,他們身著厚重的鎖子甲,手執戰戟目不斜視,步履齊整,身上鱗甲嘩嘩作響,在宮女太監們敬畏的目光下漸行漸遠。這些侍衛是皇宮內最堅實的保障,皆是從神機營挑選出來的高手,每個侍衛若是放到地方州府,都可勝任一方統領或將軍,而在皇宮內隻是一名最普通不過的侍衛罷了。
德寧宮乃是皇後娘娘的寢宮。
當今陛下賜名德寧,意為皇後需德行高尚,有母儀天下之姿,且要安寧後宮為天下太平的榜樣。
卻見宮廷正中有一女子梳九鬟發插金簪鳳釵,穿著粉色碧霞煙紗裙,外披錦繡素雲衫,幻幽耳墜輕搖曳,如雪肌膚似煙熏,薄唇殷紅,媚眼如絲,當真是儀容萬千,風華絕代!此不正是當今德寧皇後,卻見她此時大發雷霆,輕盈袖舞,茶具杯盞紛紛落地摔碎,底下匐著兩位女婢,戰戰兢兢不敢抬頭。
“那孽障竟然還活著,周家竟敢欺瞞本宮,好生狗膽!”
隨即丹眸鳳眼中露出一絲戾氣,喝道:“小幺子,給本宮死出來!”接著從殿外傳來急促細碎的腳步聲,來者進入大殿後拂袖匍匐在地,顫聲道:“娘娘有何吩咐?”
嗙噹一聲,一件物什被扔到地上,慢慢滾到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