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第二鼓轟然響起,蕩氣回腸。
飛舞的白綢全部落地,在戲台上鋪了一層層雪白夢幻的柔紗,白裏透著雪意,層次分明。穿著青綢衣的白大人舞上,眾人皆鼓掌。這位白大人在上一朝本是一名伶官,因聰慧才智,後來才被遊裂月進諫,破格提為內閣大臣。隻見他長發束起,眸色明亮,一身青綢顯得氣度不凡,加上腰間係了一串緊金鈴,更在風雅中多了一分靈動。他跳得很好,伸展又不失柔美,每個動作均恰倒好處。
遊罹天與曲椋風均帶著微笑看著,遊裂月則笑得依然妖嬈,不時看一眼頻頻點頭的皇帝,又看一眼麵色柔和的曲椋風,漸漸笑意更濃。
曲椋風卻突然察覺到遊裂月的目光,抬頭一撇,清冷的看向正對他笑意盎然的遊裂月。見曲椋風看向自己,遊裂月卻絲毫不回避,反而笑得更加放肆。曲椋風知道他此笑的含意,故也對其微微一笑,頷首示意。
“下麵出來的可是男扮女裝的烈大人,請諸位好好欣賞。”遊裂月話裏有話的一句輕笑,滿屋人都愣了半晌。
“咚!”第三鼓沉聲而起,仿佛滿地的白綢都為之動蕩了三分。
白大人一個跨步掠下了舞台,戲台上頓時空空如也。
眾人正在奇怪,卻又見極多的白綢從天而降,洋洋灑灑如雪花一般遮天避日,一片片絲綢舞得整個戲台沒有一絲縫隙,滿目都是晶瑩的雪白。
鼓聲卻從此沒有停,一聲一聲打得沉靜蒼涼,使得人忍不住心頭微微震蕩。
最後一片白綢落地之際,忽而兩片長綢拔地而起!
眾人心頭一驚,定睛一看,兩片長綢已然從那趁剛才落綢時上台的舞綢人兩側飛然而落,而舞綢人突如仙鶴一般獨立而起,那人著一身雪綢,烏發如墨,眼眸微閉,仿佛一朵純淨雪蓮一般瞬間盛開在皚皚白雪中,那般驚豔,那般脫俗。
然而,一瞬間宮殿裏竟沒有人鼓掌,細若遊絲的古怪遊移在宴桌上。
遊罹天瞪著眼睛沒有說話,表情嚴肅,遊裂月則麵帶得意的微笑,為自己剛才那句話營造的效果輕輕笑出了聲。
曲椋風也微微張了張嘴,清淡目光終於帶了七分詫異的看向戲台上如奇葩一般清豔的雪衣“女子”半晌。震驚完全占據了他的思考,他的目光幾乎無法移開。
而夏洛河如白衣仙子一般翩躚起舞,她的舞蹈帶著六分少女含苞欲放的清美,又攜了四分少年挺拔英氣的剛勁,如林中小鹿蹬著勁蹄越過枯葉叢叢,輕盈卻又不失力量。洛河一直微閉著眼不去看台下,嘴角勾起一絲有意無意的微笑,白衣勝雪,揮袂則長綢飛舞,仿佛翻手覆手間則飛雪漫天,拂去了幾絲汙垢一般。
台下的遊裂月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在臉上,他的目光閃過一絲暗色。
鼓聲激蕩,洛河的旋轉隨著越來越快的急鼓也變得越來越迅速,她的舞蹈與鼓聲一樣節奏分明,她周身的綢緞飛天而起,仿佛仙光一般圍繞在她身邊飛舞——
“咚——”鼓聲住。
洛河也一瞬間定住了身形,又緩慢的收起了姿勢,坐在地上如一隻柔弱小憩於江雪上的白雀。節奏驟慢,漫天綢緞方才緩緩落地,在她身上柔軟的鋪成一片。
半晌過去,台上台下還是寂靜如死。
洛河微微喘息著,終於抬起眼偷偷的看著台下。
呆住的遊罹天看著看著終於回過神來,一個可愛的微笑瞬間綻放在他的臉上。他頭一個站起,大聲鼓掌喝道:“好!”
隨著這一聲,遊裂月臉上的微笑頓時僵硬如冰,他眼中最後一絲光芒也完全黯淡下來。而在座的眾人這才如夢方醒,頓時掌聲雷動,議論與叫好聲也頓時充斥了整個宮殿,聲音之震撼,可謂驚世駭俗。
曲椋風坐著沒有動,掌也是象征性的鼓了鼓。
他根本沒有理會遊裂月憤恨向他看來的眼光,隻是靜靜的注視著台上已經站起微笑致意的洛河,他的目光中夾雜著四分驚羨,三分讚揚,卻還有三分莫名的涼意。
夏洛河……果然是個奇少年,他的舞真的如仙子一般美麗。
然而……這一舞無論如何也太令人奇怪……
曲椋風的眼色一點一點消失了光芒,古怪的情愫與隨之而來的懷疑慢慢湧現出來。
他身後的官員們都大聲的議論著:
“那跳舞的是哪位樂官?以前怎麼沒見過?”
“琴大人沒聽見?剛才二王爺說那是剛被提成樞密使的烈大人!”
“胡說!烈大人少年英才,哪是這麼個窈窕女子!”
“哎呀,是二王爺親口點的,扮的女角!”
“真是看不出……實在沒有半點男扮女角的痕跡呐!”
聽到這最後一句,曲椋風的目光終於一振。
沒有半點男扮女角的痕跡——
曲椋風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明明少年,即便是生得太玲瓏剔透,舞跳得再惹魂出竅,也不可能讓他覺得目光無法移動……上回翡翠穀的事也突的跳進他腦中。夏洛河……難怪他一直覺得他與眾不同,他身上那種靈動,伶俐,都來得太蹊蹺……
在周遭如雷的掌聲中,曲椋風的拳頭突然握得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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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作為幾天沒更新的補償,隨文附上我畫的洛河舞圖一張,這幾天沒法寫文就亂畫,笑,畫的不好,請不要見怪哦,隻是一點心意,嘿嘿。
http://album.sina.com.cn/pic/494133a00200083y
(好象貼不上的樣子,有興趣的朋友自己打開看好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