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丁低著頭支吾半晌,直到曲椋風的目光不鹹不淡的落在他臉上,才忙賠笑道:“蓮大人是這樣,我家主子有令,閑雜人等一律不準接近她的房間——”
曲椋風臉色有些凝重,輕斥道:“我也是閑雜人等嗎?”
“不不不……”門丁惶恐的大叫,“小的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們作下人的可不敢去通報,得勞煩蓮大人自己進去……”
見曲椋風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那人越說越心虛,末了終於大聲補上一句:“哦,我們主子門口隻派了翠姑娘守著,蓮大人叫翠姑娘通報就成。”
曲椋風輕搖了搖頭。這個夏洛河,仆人都被她調教得如此沒大沒小,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
“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他淡淡一聲,抬腳向裏走。
那門丁見他沒有刁難自己,心中大呼大難不死,開開心心的跑到門邊繼續看門去了。
過了前院,仿佛進了鬼宅一般,眼前半個人影也沒有,隻留得夜風吹過走廊的蕭索之聲,連燈火也是淡淡的幾盞。這個人到底把自己鎖起來要做什麼?曲椋風疑惑大起,腳步也不覺輕了起來,他腳步雖輕,步伐卻還是飛快,迅速的便穿過了那片園子,走到了洛河房前的走廊上。
他隻聽得一陣仿佛歇斯底裏的大笑聲,著實把他嚇了一跳。這笑聲清脆,倒似女孩子的叫聲,恐怕是洛河和哪個丫鬟正玩在興頭上吧……他微微歎息。
走了幾步便聞到空氣中彌漫的酒氣,心想這人未免也玩得太過了。明日還要出征,竟然還在這裏喝酒?不免有些皺眉,剛要繼續向前走,卻突然一眼看見正睡得香甜的小翠,正坐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
翠姑娘在這裏?而且在睡覺?
曲椋風有些愕然。虧她在如此喧鬧的環境中還睡得不省人事。然而,門丁說隻留了翠姑娘在這裏,而翠姑娘此刻又睡得正舒服……
那麼,正與洛河在房中喝酒作樂的是誰?
曲椋風眉頭皺得有些緊了。他心中隱約有些不詳。過年時的懷疑一股腦湧上心頭,他的目光瞬間便得有如利劍一般鋒利。
沒有叫醒小翠,他徑直走到洛河的房間前,直接推開了洛她的房門——
紅木雙扇門隨著吱呀一聲大開,微熏的酒氣撲麵而來,使得曲椋風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他看到的是一間無比淩亂的房間,雖然燈火通明,但所有字畫花草全都摔在了地上,還散落著好幾個空酒瓶,這等狼籍,不僅不像狀元的府邸,倒像是經強盜洗劫一翻的地方,淩亂不堪,酒氣四起。
曲椋風皺著眉頭正在疑惑,卻突然聽得房間另外一端傳來一串清脆如鈴的笑聲,那笑聲帶著不加掩飾的狂傲不羈,但明顯是女子所發出的笑聲:“小空,老子等了你一天,終於來送禮物了,還不快給老子進來?”
曲椋風聽得一愣,還沒反應出小空是誰,隻覺得眼前一陣疾風襲過,再睜眼已見得一個人影跳到自己麵前,那人穿著他從未見過的格格不入的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短裙,披散著柔軟的披肩黑發,麵色潮紅,眼色如漆,正醉醺醺的看著自己。
二人對視良久,最後,那女孩甜甜的衝他一笑,唇紅齒白,伶俐氣息盡顯無疑。
刹那間,他隻聽見自己的心髒突然跳得極厲害,仿佛這黑夜中的風聲以及對麵之人清脆的笑聲都瞬間消失一般,隻聽得自己的心跳瘋狂的跳動著。
眼前裝扮古怪的女子正對著自己微笑,而他也顯然認出了這個女孩是誰。
雖然認出了,之前也曾經做過心理準備,但他還是幾乎不可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位穿著短裙的伶俐女子……
竟然是夏洛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