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嘴角漾出一絲微笑,“像個刺客的代號。”
刺客!合歡的心冷不丁顫了一下,“你別亂說,我是大夫!”有些懊惱自己隨口說出的名字。
“我猜到了。”男子的聲音越來越輕柔。
“哦?”合歡有些懷疑,“何以見得?”
“你身上的藥香。”男子的聲音像遊絲一般的蔓延在空氣之中。
合歡微微點了點頭,緩緩的蹲下身,將他身上早已爛透的衣物緩慢的褪下,雖然無半點曖昧的情愫在裏麵,但是合歡的手卻不禁顫抖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除了爹爹以外的男子,她雖然不至於迂腐到時時抱著“三綱五常六藝七出”過日子,但是也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而且是他這樣陌生的男子。
“怎麼了?不敢了嗎?”他仿佛可以看透人心,說的話總是一針見血到讓人無地自容。
“我……。我有什麼不敢的。”合歡桀驁的否認,睨了他一眼,“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因為……。你真的不討人喜歡。”雖然明知對病患說這麼重是話有悖醫者道德,但是……。她就是不想在他麵前矮上一截。
“你怎麼知道。”這句話不是反問,而是直接的承認,仿佛他絲毫不在意。“我是壞人!惡人!”楚千狂說話的時候發出狂肆的笑,但是合歡卻分明感覺到他這麼豪放的笑容並沒有到達眼角,甚至,有一些落寞在其中。
“我知道。”她淡淡的回答他,然後深吸一口氣,發泄似的將他身上的衣物用力一扯,隻聽到“嘩啦”的裂帛之聲,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血肉模糊的身軀,他慘不忍睹的身上……。到底受了多麼重的傷,合歡忍不住再次抽了一口冷氣。
合歡用力的喘息著,迫使自己保持冷靜,也迫使自己的手不再顫抖。低下頭,擰幹木盆之中的綢布,輕柔的幫他擦拭著身上的血跡,當一道道醜陋蜿蜒的傷疤出現在她的眼前之時,她幾乎想哭,但是他卻沒有抽過一次氣,她以為他已經疼暈了。
經過了許久的擦拭,他身體本來的模樣總算出現在了她麵前,雖然身上布滿了刀傷、劍傷、擦傷、砍傷……。但是依舊掩飾不掉他原本的美麗。
合歡的目光在撞見他兩腿間的時候倏地紅了,連忙轉身,但是這個小小的動作卻被他盡收眼底,“害羞了?”他的聲音總是在她最不想聽到的時候響起。
“沒有!”堅決的否認,筆直的站起然後帶有怒氣的將茅草屋中原先晾著的草藥隨手抓了一些丟進研缽裏麵用藥杵胡亂的搗著,最後將那些草藥一股腦的用力敷在了他深深淺淺的傷口上,直到聽到他因為疼痛而抽氣的聲音時方才覺得有些解氣。
“你好香。”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像窗外的雨聲一樣,幽幽的,仿佛很遠,卻很近。
合歡手指再次一僵,原本輕而易舉的敷藥此刻對她來說變得異常的艱難。“是藥香。”輕輕的否認,可是呼吸卻不由自主的加重。
“藥遠沒有你香。”他的嘴角洋溢起的弧度雖然邪魅,卻發自內心。
合歡把頭埋得更低,感覺臉上有火苗在灼燒。
屋子裏的空氣突然變得和暖。
暖融融、甜絲絲的鑽進人心底。
一陣寒風呼嘯而過,吹開了茅草屋的窗子,陣陣陰風讓兩個人的身軀一齊瑟縮。合歡起身,將被風吹開的窗子關閉之時卻詫異的發現漆黑的雨夜之中有一隊黑衣人正提著微弱到幾乎要被雨水打滅的火把朝著“藥園”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