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呂嶽突然間仿佛想到了些什麼,隨即用略帶驚訝的語氣開口問道:
“對了娘親,剛才我在後艙聽到,師傅好像說過要幫那位什麼冒兄將血書送入京中,親手交給董小宛。
這位董小宛,不就是您當年的結拜姐妹嗎?我怎麼記得好像您曾經說過她順治八年就已經過世了?”
聽到呂嶽的這一番問話,顧媚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悵然若失的傷感,隨即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反正你此番隨密之入京,早晚也會接觸到這件事情的內幕,現在把實情告訴你也無妨。
世人都以為,你那位董阿姨是在順治八年的冬天,因為體質虧虛,久病不治而逝。
其實,真正的內情並非如此,說起來,這其中還牽扯到一件秘聞,當世知曉此事者寥寥無幾!。。。。。。”
伴隨著顧媚的緩緩述說,一段塵封了十年之久的隱秘,終於展現在呂嶽的麵前。
按照顧媚的說法,那是在順治七年,由於全國的抗清運動又出現了新的高潮,尤其是在東南一帶,義軍揭竿而起之事此起彼伏,而清廷的滿朝文武卻隻會長籲短歎憂惶無措。
在當時的順治帝福臨看來,滿朝文武當中,無論滿漢,隻有年近六十的前明降臣洪承疇,才有能力擔當這力挽狂瀾的重任。
他力排眾議,不顧滿族高官們的強烈不滿情緒,特地委任已準備告老還鄉的洪承疇為太保兼太子太師,經略湖廣、廣東(後改以江西代)、廣西、雲南、貴州五省,總督軍務,兼理糧餉。
“撫鎮以下,聽其節製,兵馬糧餉,聽其調發,一應撫剿事宜,不從中製,事後報聞”。
受到重用的洪承疇,當時激動得老淚縱橫,當即拍著胸脯保證要“盡心竭力,以期剿撫中機”,不負委任。
其實,洪承疇的勞碌一生當中,先後為明清兩朝的統治者都效盡了犬馬之力,卻在百姓中背上了千古罵名,這讓他惱羞成怒,心中萬分痛苦。
當初洪承疇投降大清之後,崇禎帝還以為他已被清兵“碎體而亡”寧死不屈呢,認為他是個“節烈彌篤”的忠臣,親自在效外設壇建祠,痛哭遙祭。
可直到拖著辮子的洪承疇騎著高頭大馬隨多爾袞入京之後,明代遺民才知到此人早已變節偷生,不禁搖頭歎息說;“蒼素變於意外,人不可料如此!”
總之,自恃甚高又領兵有方的洪承疇在漢人的眼中成了一文不值的糞土。尤其讓洪承疇鬧心的是,當他出兵南下鎮壓了徽州(今安徽歙縣)金聲領導的抗清力量時,遭到了寧死不屈的金聲的一頓臭罵。
原本,洪承疇想以現身說法打動金聲,讓他回心轉意歸順大清,卻不料金聲雙目圓睜,大聲怒斥道:
“咄!你是何人,敢冒充洪亨九?金聲隻知,亨九當初受先帝厚恩,官至閣部,辦鹵陣亡。先帝慟哭輟朝,禦製祝版,賜祭九壇,予溢蔭子,此是我大明忠臣。而你,卻已不再是當年的洪亨九了,你是大清的走狗,可恥的逆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