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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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舒朗是西北於家麒麟武館出來的學子,平日裏甚是寡言,他為人老實忠厚,從不曾針對任何人,唯有這昌明,最善投機取巧,很是入不了他的眼。

於老爵爺壽宴那天,借住於府的麒麟武館的學子和雅軒書院的書生,都曾受邀上席,舒朗雖是麒麟武館的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可因為入京後水土不服,不僅當日未能上席得識四皇子,在之後的鄉試中,更是吊在了尾巴上,隻堪堪得了武舉人的稱呼。他心裏煩悶不痛快,自覺愧對師傅,便時常來這酒樓吃酒。

至於昌明,他姓溫,算得上文武全才,在武舉鄉試裏,謝昆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而這溫昌明文不如自幼受陳大儒熏陶的於華,比武又缺了於華的狠厲,隻能屈居第三。可他小雞肚腸,並不認為自己武功學識不如謝昆、於華,反倒覺得,定是謝昆於華仗著他們爵府繼承人的身份,投機取巧,得了官員的特殊照顧,走了後門。溫昌明心有不甘,加上又有極強的交際手段,便依著自己第三的成績,時常交接京城的貴人。

不論是文舉人還是武舉人,那都是朝堂的棟梁之才,更何況這溫昌明雖然隻是第三的成績,但也要看看第一第二是不是官員們結交的上的。所以,矮子裏麵挑高個,這溫昌明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那裏還是很吃香的。

也正因為如此,這溫昌明很是自命不凡,他便是提議取消會試,直接去邊關爭軍功的領頭人。他自負聰明,判斷邊關戰事絕對不會持久,少去一天便是少了一天的軍功,所以他對謝昆和於華能先行一步,總是憤憤不平,在酒館裏大肆攛掇眾舉子,將邊關戰事說成了舉世無雙的曠古之戰。有些個眼皮子淺的,自是深以為然,信以為真。

舒朗本就心情不爽,他自西北來,自然知道西北的狀況,便是蠻夷之足陰狠狡詐,也就隻能踏過雞冠山,若說打到京城,那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本來不想惹是非,不想理會溫昌明,可溫昌明得寸進尺的誇大邊關戰事,弄得人心惶惶。

舒朗受教大義,如何聽得下去,一時忍不住,兩人便打了一場。經人調解,得了句‘不打不相識’才揭過這一茬。

可舒朗每次見他鑽營的樣子就覺得反感,眼見好好的一背井離鄉的白淨小少年(四皇子),被溫昌明說的哭了,吃過酒的他就忍不住替四皇子解圍。他倒是沒懷疑四皇子的身份,一來他不認識四皇子,二來,此次武舉選出了三百六十一名武舉子,兩人不曾打過照麵實屬正常。

這溫昌明本就對於華有意見,連帶著對麒麟武館出來的人都很不喜,他都能巴結上太子怎會懼怕一個於府旁支出來的名不見經傳的武舉子,是以,每次舒朗開口,他必定拿話堵他。

舒朗是老實,但不是沒脾氣,他是提議有了功名再往邊關去的領頭人,所以,每次兩人拌嘴,結局都是兩幫子人打在一起,不分勝負。

這不,兩人一對上,兩邊的人同時站了起來挽袖子的挽袖子,拿刀劍的拿刀劍。

酒樓的掌櫃的急忙走出來,正色道:“各位壯士,咱這酒樓小本買賣,可禁不住你們三天兩頭的打鬧。若是非要磨練磨練,還請移步他處……”

“嘁,可有哪次不曾陪你錢財?”溫昌明身後的一個白嫩的小生見酒樓掌櫃一副小家子氣,開口嗤笑道。

“這位小哥,話不能這麼說,蒼天可鑒,小老兒可不曾訛各位壯士一毫一喱。小老兒也隻收了器具損壞費,至於因此引起的客流流失,小老兒可曾討過一次?諸位的賠償也不過是能填補缺漏罷了,咱這裏這一個月半分收益未進賬。咱都是出門在外的人,小老兒替主家看酒樓,本著與人為善、於己為善,小老兒不曾難為各位壯士,各位壯士也要適可而止……”酒店的掌櫃挺直了腰板,義正言辭的反駁溫昌明身後的白嫩小生。

“你,你哪次不是至少二十兩銀子的進賬,你敢說,都用來買器具了?”小生漲紅了臉,反駁道。

“不敢。”酒樓的老板拿著算盤子啪啪算了幾個來回,才蹦出了兩個字。

那小生自認為搬回一句,正要數落老板幾句,卻見酒店掌櫃臉上愁色愈來愈重,正心覺不妙,就聽見那小老兒一邊打著算盤子,一邊一子一句的說道:“各位壯士一個月的時間在小老兒的地盤上打了七場,桌子共壞了二十六張,長凳損壞四十三個,碗碟三百六十六個,筷子近千,總計白銀三百二十兩……可諸位壯士隻賠了小老兒二百九十四兩,可不是不曾用來買器具……”

掌櫃的臉上一臉的疼惜,譴責地看著溫昌明和舒朗兩人。每次他們一說話,就要打架,若不是小姐說這粗獷漢子是自己人,要留情麵,他才不會縱容至此,怎的也要叫他們扒層皮再不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才解氣。

溫昌明皺了皺眉,一拍桌子,喝問:“幾個破桌子破椅子能值三百多兩銀子?你騙誰呢!”

掌櫃的也不生氣,拿出了糧價做比較,說道:“原本不至於的,隻是托了你的福,京城的柴米油鹽盡都貴了一倍不止……”

溫昌明一滯,四皇子也皺了眉頭。

舒朗身後的一個少年,站起身才看清四皇子,他臉色微微一變,將舒朗的身子拉低,同時踮起腳尖耳語了幾句。舒朗聽罷也不管是真是假,隻想離了此地,是以拿出身上所有的銀兩遞與掌櫃的,才說道:“掌櫃的,對不住了,我身上也隻有這些,你看可使得?”

舒朗的聲音如其人一般粗獷,明明是想要認錯,話好聽,語調卻生硬。掌櫃的不接錢袋子,笑嘻嘻地說道:“壯士客氣了,主家有吩咐,萬不可虧待了麒麟武館的人。況且小老兒也有自己的規矩,當日事當日畢,既然已經虧損了,自然是自負,卻不好再拿壯士的銀錢。”

舒朗聽罷,微一猶豫,就收了錢袋子。他家裏雖不缺銀兩,可並沒有帶很多進京,因為吃住在於府,沒有花費,才將銀兩省了下來,這一個月裏架打的多了,倒有大半銀兩花在了賠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