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緊緊的躺在水泥地上,感覺黑夜比尋常更黑,那漫天的星光沒有美感,有的隻是冷寂。在那遙遠的沒有人煙的地方,誰還指望它能傳達出什麼同情,哪怕僅僅憐憫?

沒有風,但低溫還是讓我僵硬。“該結束了吧?”我發出一道微弱的意識,試圖在這個來過的世界留下點痕跡。最後,星光也沒了,它們先是躲開了我的視線,而後從我的腦海裏搬了出去……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為伊人,在水一方。”古老的情詩悠悠,如暮鼓晨鍾。

“我在。”

“師父!”

“師父!師父……”

我醒來了,紮根在泥土裏。源源不斷的能量從地下輸送而來,滋潤著即將枯萎的生命。我看到筆直的青草開始搖曳,畫出風的軌跡。風沒消失,它隻不過來的晚了些……

第二天早上,我已經恢複正常。對阿瑜,我承認是有感覺的。不過,年齡和閱曆總是限製這份感覺成長的枷鎖,那時候,依賴於某個人,僅僅是靠著異性相吸的本能。再不能與阿瑜有交集,讓我特別難過。這難過說不清道不明,隻能默默的藏在心底。

在熟悉的車站廣播提示下,我踏上了回學校的火車,準備開始大一下學期的生活。看著窗外,我意識到自己的孤獨感更加嚴重了。我不斷的在想:要是每次阿瑜都能這樣陪我一起回家、上學,那該多好。或許這依舊是本能,因為大多數人有這樣的機會,一定不會放過。而我,可能很難實現這種願望。

開學之後,我發現大學生活的模式也就如此。自己還是在沒課的時候,玩手機,所不同的是這次把電腦帶到宿舍了;在每周三的晚上去參加部門例會,偶爾寫寫東西。那些學霸的活動,參加各種比賽之類的;那些男神的日常,經常出入KTV、酒店之類的,終究侵入不進我這種普通人的世界。

這樣的日子隨遇而安,平淡無奇。與現實脫節,差不多如此。因為沒有目標,沒有可以作為目標的對象存在,走的快還是慢,也都無所謂。那段時間,我沉淪在那樣的環境裏,偶爾清醒。就像早上睡懶覺,當你突然睜開眼睛看看世界時,無窮的慵懶又把你拉回夢境。所以,我分不清,究竟什麼是真實存在的,什麼是想象中的。

有些東西,來到你身邊時,很遲了,遲到差一點就什麼做不了。但所幸的是,它並不晚,還能拯救到一息尚存的你。

阿瑜回我了。在我來學校前。但我並沒有回她。

不是我放棄了,而是走累了想休息休息。命運很會開玩笑,我必須保持足夠的精力來應對。不是試圖改變什麼,而是當既定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我能承受的住。

力量來了,我有了勇氣走出第一步。現在想想,大概這應對都是被安排好的,從始至終都是。當我決定義無反顧的走下去的時候,才發現很多情況並不像自己曾想象的那樣糟糕。

拿起手機,我再一次問:“在嗎?”

這次,並不像之前隔了很久才回答,而是幾乎秒回:“我在,師父。”

“我聽說你在C市?”我甚至沒有敘舊,就直接開始問自己關心的問題。這一刻,與阿瑜之間,那種陌生感竟然少了許多。

“你怎麼知道的?”她顯得有點驚訝:“我確實在C市。”

“上次他們聚會提起你,我才知道的。”我話裏黯然,可能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其中還帶著幽怨:“要不然你可能永遠不會對我說。”

“怎麼會,”阿瑜沉默了一會兒,回道。

她就是這樣,明明心裏想的奇奇怪怪的東西很多,表達出來卻戛然而止,讓人痛苦不堪。逗號後麵,就是她要說卻不敢說的內容,而我那時,根本不能直接問。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具體是怎麼想的,但我多多少少能猜測一點。我自認為對她很了解,除了她對我的感情之外,其他的都很容易推斷。

她剛剛的那一會兒沉默,就表示心裏有點亂。每次涉及到稍微敏感一點的、關於男女之間的話題,她都會躲躲閃閃的,更何況這一次我是那麼的唐突。

我決定緩一緩,控製情緒,於是回道:“那高考之後,我都沒找你,你會不會怪我?”

“不怪,畢竟高考之後,大家都不知道去哪裏,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碰到。”

我想,她說的沒錯。但是,事實就是這麼奇妙。如果上了大學,上天還把我安排在離你不遠的地方,你會怎麼辦呢?這些話我沒有說,說了可能會再一次掀起尷尬的氛圍。我隻能故作輕鬆的告訴她事實,卻不能發表任何關於這種情況的想法。

“那就好,不過我們還是挺有緣的。我也在C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