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襄國民眾的歡呼聲,夏侯蘭單人獨騎,像隻驕傲的小公雞一樣高舉著定遠軍的朱雀戰旗率先入城,他原本就長的俊俏,在胯下白馬和一身亮銀甲的映襯下,更顯得英武非凡,登時在街道兩旁的大小娘子裏惹出一陣歡快的尖叫聲。
正當人們高喊著龍毅的名字,期待著他以睥睨天下的氣勢帶給大家更大振奮之時,龍毅卻和楊鳳一起身著緦麻(音si,五服中為族兄弟出殯時穿戴的喪服),手扶一輛素白如雪的靈車猶如一個幽靈一樣,緩緩撞入人們的視線,風中飄揚的白色靈幡頓時讓歡呼聲嘎然而止。
靈車的挽馬脖頸上纏著白色的絹穗,靈車上木條板箱裏,一百個骨灰壇安安靜靜地躺在其中,木箱兩側高高豎起的木架上,一個個黑色的小木牌不安地晃動著,好似歸家的遊子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著自己的親人,有著滿腔的話語想要傾訴。
眼淚撲簌簌地自人們眼中無聲滾落,一連六輛靈車,將人們昂揚的喜悅衝洗得一幹二淨,雖然早知道作戰會死人,但留守襄國享受著安逸的人們卻根本沒想到,仗會打得如此激烈,出征的一千精銳,竟然戰死了近六百人。雖然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是不識字的,但他們知道,那黑木牌上的名字也許就是自己所熟悉的,甚至可能是自己的親人。許多軍屬們抱在一起痛哭失聲,而更多人則是暗暗慶幸自己能留在襄國,避過這次戰亂。
隨後進城的定遠軍士兵騎著高頭大馬,麵對此情此景,越發覺得自己能夠幸存下來是多麼的幸運,而跟隨在他們身後赤手空拳、徒步前進的烏豹等人則沒那麼幸運,他們的髡頭實在是太明顯了,憤怒的人群指著他們大聲咒罵,雖然烏豹等人聽不懂人們在罵什麼,但那些憤怒仇恨的目光足以讓他們膽顫心寒。若不是定遠軍的士兵拚命維持秩序,將狀若瘋狂的人們擋在身後,失去理智的人們恨不得衝上來將這些烏桓人生吞活剝了。
許多人都低下頭,想從地上尋找趁手的石頭土塊,將烏桓人砸成肉泥,隻可惜襄國的大街被清掃得太幹淨了,根本找不到攻擊的工具,最後人們隻得比拚著將口水啐到縮成一團的烏桓人臉上。
雖然龍五和烏豹等人事先已經被告知這種情況的出現,但真到身臨其境之時,他們都覺得好像身在地獄一般。
龍毅此次帶回的士兵不過五百,其中還包括楊鳳的百名親衛,倒是後麵的戰馬足足有三千匹,讓悲痛的人們暫時收起了淚水,一個個驚詫得幾乎摔掉了下巴。等到從元氏臨時征召的青壯們趕著老長的輜重車隊,車後“哞哞咩咩”亂叫的牛羊牲口,讓人們的大腦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龍毅並未作任何停留,而是一路拉著靈車直奔城內已經修建好的忠烈祠,將靈位和骨灰都安頓好,又去拜見了左慈和襄楷兩位半仙,本來他還想去探望一下張媚,但才一出屋,就被周倉等人迫不及待地拉到了議事大廳。
趙風和阿月上來第一就問:“怎麼沒見子龍(二兄)回來?阿醜呢?”那六輛靈車著實嚇壞了所有人,昏睡不醒的顏良更是讓大家將心提了起來,生怕未見蹤影的趙雲和文醜出了意外,文醜雖然樣子有點嚇人,但他性子直,有一分力氣絕對不會省下半分的做事態度,讓大家對他都很有好感,甚至超過了顏良。
龍毅還未開口,夏侯蘭就興奮地叫道:“我們收複了元氏城,二哥留在元氏鎮守,文醜大哥現在是他的副將。”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就先盤點一下戰況,也讓大家高興高興。夏侯你來講,我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