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逸川看著她清瘦的背影,眼底有淚光浮現:“央兒,你終究還是放不下朕!”
他清寂的聲音裏染著悲涼,未央的心也不由得跟著顫抖,卻終是再也說不出那些癡纏的情話:“皇上想多了,如你所言,我隻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死?”
“你當真舍得朕死?”
“如果妾身說舍得,皇上就會去死嗎?”
雲洛逸川冷冷地笑了聲:“當然不會,朕怎麼舍得死?”
未央的墨眸黯淡無光,隨他一笑,卻更為嘲諷:“嗬嗬,是我夏姝想多了,皇上正值壯年,如此美好的年華,又怎麼舍得死!”
雲洛逸川雖知她說的都是氣話,但這些話出自她口,終是令他難受:“是啊!朕還有妻兒,還有大好的江山,的確不舍得就這樣離開人世。”
未央心底一窒,卻不敢回過頭去看他:“皇上那就守著你的妻兒,你的江山去死吧!”
雲洛逸川深深地凝視她的背影,而眼中更多的卻是化不開的濃情:“央兒,朕會活的很好,希望你會比朕活的更好,不然怎麼對得起朕放你離開。”
未央絕世容顏淡漠的沒有一絲情緒,墨色瞳眸浮起比冰雪還要冷寒的流光:“嗬嗬,妾身不會辜負皇上的厚望!”
雲洛逸川緩步走到了她身前,原本隻是還想好好的看她一眼,卻在她那雙漆黑的墨眸中看到了清晰的恨與冷漠。
未央轉眼看向身旁的他時,微微震驚,一日不見,他卻憔悴成這般滄桑的模樣!
可為什麼?為什麼最後葬送她的人是他?如今的一切,也不過是他自食其果。
雲洛逸川嘲弄的苦笑了一聲:“既然你我二人已無瓜葛,你就走吧!走了便再也不要回來。”
未央欲提步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哽咽的問道:“雲洛逸川,這麼多年我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麼?”
他靜靜地看著她,如果此刻未央回頭,一定會看到他眸底的那抹深情與憂傷,可她沒有勇氣看他,而他開口的聲音,卻是與神情極不相符的冰冷戲謔:
“未央,夏文公的勢力助朕登上皇位,如今你又替朕平定了外亂,你倒說說你父女二人對朕而言還有什麼用處?”
雲洛逸川伸出手掌托起她掛著淚的小臉,兩指輕輕捏住她尖小的下巴,邪氣的眸光落在她標致的身上,唇角的笑意更是輕.佻:
“不過你的滋味卻是極好的,但朕坐擁著天下,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覺得你對朕來說,又算的了什麼?”
未央隱忍著眸底的淚,就這樣看著他,或許她真的是沒救,事到如今,竟還期許著,他可以給她一個能夠原諒的理由。
她不想恨他,真的一點也不想。
“妾身謝謝皇上給的答案,無論是未央還是夏姝,此生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以免汙了聖眼。”
說罷,她便提步離開,這一刻,她連哭都哭不出來,淚水早已幹涸。
隻是她的心髒卻像似被什麼繃緊,幾乎要炸裂開的劇痛著,手掌緊貼在心口的位置,每一次喘息都伴隨著清晰而強烈的痛。
她希望她能夠記住這刻骨銘心的痛。
看著她就這樣離開在他的視線,雲洛逸川想要喚她,可那聲央兒始終哽在喉間。
“皇上這又是何苦?”白眉清楚的知道,他之所以說那些絕情的話,無非是因為他體內的毒已經開始蔓延至五髒六腑。
雲洛逸川的確不想往後因他的死令她再傷一次心,或許也隻有這樣,她才可以了無牽掛好好地活下去。
他轉身回了房間,緊閉著雙眼,俊顏蒼白憔悴的不成樣子,剛毅的唇角抿成了條線,胸口的疼痛,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嘔…”
白眉忙的吩咐了丫鬟去熬藥,自己將他扶了起來,不停地往他體內灌輸著真氣。
雲洛逸川卻執意推開了他:“沒有用的,別再給朕輸真氣了,過兩日就是皇太後的生辰了,留著點力氣對抗敵人吧!”
白眉也是心疼如今他這副模樣,將丫鬟熬好的藥與他喂下,見他睡了,才退出房間。
離開後的未央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倚在窗前,吹著夏日裏燥熱的風。
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刻在她的心裏,未央不停地回想著,總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但這段感情令她太累了,她已經不想再去琢磨他的心,也不想再去猜測,所以從這一刻開始她選擇放棄……
兩日後,天色初亮,未央看著雲洛逸川的馬車離開客棧,轉身去了他住的小院,她隻是還想再看看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地方。
因為今日過後,無論他們的成敗,未央都要離開陌上的國土,遠去瓊華。
或許隻要她願意,他們這一輩子也都再不會有什麼瓜葛了。
皇甫澤去了她房間找她,卻沒看見人,便直接來了院子,正見她站在院前看著這裏的一草一木。
看得出來她並不開心,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去撫平。
皇甫澤邁步走到她的身前,輕聲道:“還不走嗎?”
未央回過神色,看向他,點了點頭,也便與他一同向陌上的皇宮出發了。
今日陌上的宮內達官貴人不在少數,未央與皇甫澤因為隻有兩個人,所以目標性也小。
可能關鍵還在於皇甫澤在陌上朝堂有人脈的緣故,他二人扮作一位官員的丫鬟和家丁很容易便混了進去。
以前未央覺得雲漢的皇宮已經很鋪張,如今看了這層層疊疊交錯的陌上皇宮才知雲漢隻能稱得上樸素,不過這陌焱倒很懂得如何收刮民脂民膏供自己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