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殘酷的現實如何,這一幕,教人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她的右臂,被他故意弄折了,她隻能用左手攪起身子,也沒有能力再去遮掩羞恥,小腿上深深嵌著一塊金屬片,鮮血已經沒有再流出,整條腿已經呈現可怖的汙紫,傷口處泛著黑,似乎還有陣陣腐臭味發出。

如此可怖的畫麵。

如此可恥的情景。

如此可憐的境地!

她臉上很平靜,撐大的眼睛,布滿紅絲,卻一片幹涸,連一滴淚水的影子都沒有。

幹裂的唇,輕輕地吐出那幾個字,仿佛這一死,也輕如遊絲。

沒有痛苦,沒有絕望,沒有空洞,沒有悲傷,沒有……什麼都沒有。

歐迦楠的心重重地一揪,都忘了這樣的感覺,自她來了之後,已經有多少次,讓他睡不好,吃不好,有時候隱隱地覺得,她似乎有哪裏不同了,若她真是那個“她”,他到真要感謝他那一丁點兒的第六感。

“不行,不可以!”歐迦楠大叫著,撫著胸口,血從嘴角滴下,爬向女子,“杜梓勳,你敢殺了她,就先殺了我!”

他撿了披風,又重新將女子包好,玉白色的披風,早就被染得麵目全非。

“她根本不是郝未來,你為什麼一定要護她?”

歐迦楠看看懷中女子,堅決地回視白發男人眼中的殺氣,一字一句道,“那不重要,我隻認她,我認她這副身體裏的那個靈魂。”

“就算她會害死我們,你也認?”

“她不會,我相信她。”

如此認真地看著她的這雙眼啊,為什麼那麼多年,她從沒有認真看過呢?哥哥說得沒錯,如果愛上迦楠,一定比梓勳幸福,可是……

“好,很好,那我就成全你們!”

杜梓勳大吼一聲,橫跨一步,就從幾人中唯一佩有槍支的風揚身上,抽出了那把小型的熱能離子槍,哐啷一聲扳動了安全栓。

“大哥,不要啊!”

頓時,兩個弟弟都嚇了一大跳,同時上前阻攔。

黑洞洞的槍口,再一次對準了她。或者說,是他們。

他從來沒有想過,還會再有第二次,這樣拿槍指著他,而他的手竟然沒有顫抖,和那天一樣。

這一次,陪著她的,不是哥哥,是迦楠了。

他們為了她,總是跟他對上,不是流血,便是流淚。

這一次,竟然又是一個男人護在她跟前,這男人還是他多年來最好的朋友死黨。

為了她,已經傷了多少人的心哪?

上次是小玨和齊琪,這次是迦楠?那麼下一次……

都數不清。

該死的,他絕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

“迦楠……”

突然,她扳過了迦楠的臉,笑了笑,忍不住又是一咳,迦楠嚇得又是哄又是罵地,雞婆得就像當年一樣。

她吞下湧上喉口的那股腥甜,笑著說,“迦楠,我沒事的,梓勳說得對,這個身體,不是我的。可是你們的身體,隻有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