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下令,“去把燃燒槍拿來。”

“陛下……”

“去拿來!”

他大吼一聲,隊長立即吩咐人去取來了槍。他端著槍走上前,將槍遞了出去。

她咬著唇,看也沒看是他,搶過槍,瞬間扣動了扳機,連一絲猶豫都沒有,首先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那幢房。

高達三千多度的焰火,瞬間吞噬過脆弱的老舊木樓,雖然是用相當不錯的百年沉木搭建,還有防駐防腐的專業漆料包裹著,住個一百年也煥然如新,可是再如何也敵不過這樣烈火。被輕輕一舔,就汽化了一半,失去平衡地坍塌成一片,火焰迅速吞噬了一切,漫天的火光打亮她濕淋淋的側麵。

他的心,也似正在火中煎熬著,對她的眼淚,他依然沒有辦法,隻能看著,沒有資格上前一步。

房屋在烈火中,摧枯拉朽地化成一片黑灰殘垣。

天空的明月,也被染成一片腥紅色,撐得人眼睛都不敢直視。

她是在報複,當年他燒了那些她寫給他的信,現在她就燒掉他們當年共同生活過的所有回憶。

她抬著眼,滿眼腥紅,發絲粘在濕冷的小臉上,一片狼籍的痛,無法掩飾。

槍口對準了大樹,目光裏沒有一絲留戀。

“露露,不要……”

他再忍不住,上前一步將槍口推開,轟隆一聲嘶鳴,從側方呼嘯而過,灼熱的熱浪在身後噴湧,回頭時地上留下一道森黑的焦痕,觸目驚心。

是不是他們之間,早就是一片焦土,任他再如何細心澆灌,想要再長出一顆愛的大樹,也於事無補了?

她看著他,目光中一片淒絕,就好像那二分鍾的錄相裏,那最後一眼。

手下的槍,被鬆開,掉在地上。

他害怕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她狠力地甩,掙,都脫不開他的手,最後埋頭用力咬上他的手腕,咬得皮破血流,滿口腥澀,他還是沒鬆手。

“杜梓勳——”

她吼出聲,恨著他,已經是滿腮的淚水,一顆一顆,都是粉紅的珍珠,打在他溢滿血的手腕上,落在心上,砸出一個一個絕望的黑洞。

他張口,卻發不出一聲。

她突然笑起來,“你知道嗎?從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注定了這個結局。從你第一次推開我開始,就注定我們根本不適合在一起。除了互相傷害,沒有其他,再也沒有了!”

“不,露露,還有,還有很多,你聽我……”

“我不聽。”她伸手推他,卻剛好是右手,摁在他的心口上,那裏透出一層薄薄的冰藍色光芒,纖薄的絲質睡衣已經掩不住,她卻沒有看到,用力地按下,聲音愈發冰冷,“嗬嗬,我告訴你那天坐著救生艙離開,最後看著狂瀾艦隊的方向,我真正的想法。我想,如果當初在這顆樹下,我從來沒有對你伸出手,從來沒有認識你,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我就不會這麼難過痛苦,我就可以和哥哥過著簡單幸福的生活,就不會發生那麼多可悲的事,你不會痛苦地居然要用記憶改變器抹掉我,我也不會愚蠢地一次又一次跑到你身邊去自取其辱……嗬嗬嗬,也許你早就實現你最渴望的那個夢想,擁有一個普通的家庭,一個妻子,兩個孩子,一兒一女,簡單幸福地過完這一生,無波無瀾,無血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