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飛覺得柳芊芊這回有點過分了，母親已經那樣委曲求全了，可芊芊還這般不依不饒的。他如何會知道，自已的母親，在林杏日夜的“教誨”下，早已不是先前那個梗直而率性的媽了。演變成現在這樣表裏不一的人，林杏當首功一件。
“芊芊，咱們回家吧。”見不遠處的窗戶裏，探出幾個黑乎乎的腦袋，林晨飛不想當眾表演給人家看，而且是免費的。
“不去，沒人跟你‘咱們’！”柳芊芊狠狠地掐了一把林晨飛緊拽著自已的手腕。
不知為什麼，以前聽林晨飛說話，他的那口帶著濃鬱東北口音的普通話，曾讓柳芊陶醉不已。而今天，一聽到林晨飛說“咱們”這兩個字，她仿佛就看到了婆婆。心裏的那股邪火，不由自主地狂瀉出來！
柳芊芊平時就很任性。林晨飛平時大半的任務，就是用各種方式哄柳芊芊開心。可今天，林晨飛的眼前，老有一個影子在晃動。影子上，寫著幾個令人心酸的字：孤獨，孱弱，無力，受氣，白發……
有這麼個影子在眼前，林晨飛少了往日的耐性，多了一分火氣，他猛地抓住柳芊芊的瘦弱的俏肩，大眼裏，火星已在四濺：“芊芊，你別總是這麼胡鬧成嗎？”
柳芊芊徹底傻眼了，她不知道林晨飛為何要突然變臉，為何再一次地變成那般陌生，那樣的疏遠。
她不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你……你介凶……”
見柳芊芊黑黝黝的大眼裏蓄滿了淚水，聽著她怯怯的話語，林晨飛的心，一下收緊了，他不顧別人窺視的眼睛，一把將柳芊芊再次摟進了懷裏，緊緊的，喃喃地說：“對不起，心愛的，小寶寶，對不起，老公不該這麼凶的……對不起，對不起……”
任由著林晨飛說了無數個“對不起”後，柳芊芊的臉上，方有點喜色，捋了捋被林晨飛弄亂的頭發，掙脫鉗製的懷抱，不聲不響地往家走。
剛進家，林母聽到開門聲便舉著鏟子迎了出來。見兒子兒媳一前一後地進來，兩人很平靜，並沒有她所希望看到的表情。柳芊芊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抹嬌羞的笑容。林母很失望，心裏直在罵兒子是個孬貨，連個娘們都擺不平。嘴裏卻說：“芊芊回來了？飯一會兒就得，你先看會電視。”
又嗔怪林晨飛：“飛兒，你好好陪陪你媳婦。總是出差出差，把芊芊十天半月的扔在家裏頭，這算啥事？”
說完，忙不迭地走進廚房。
林晨飛依著柳芊芊坐著沙發上，望著收拾幹淨的四周，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難為媽了。”
柳芊芊隻是用眼角斜了他一眼，不說話，隻管往嘴裏塞德芙巧克力。鬧了一上午，不覺地餓了。
“小寶寶，你發現沒，媽的脾氣越來越好了。”
“發現了，是越來越好了，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必須在場。”柳芊芊嚼著，口齒不清晰地回答。
這回輪到林晨飛發愣了，愣過之後，心裏顯然不舒服。他不明白，柳芊芊為何總是看不到母親的努力和變化呢？
難道，婆媳真是天敵？
“芊芊，不好這樣說話的。”
林晨飛用柔聲細語，來阻止柳芊芊無理取鬧。至少，在林晨飛的眼裏，柳芊芊在無理取鬧。
自已的母親，在這種抱屈的情況下，依然能顧著大麵，默默地做著家務事，沒事人一般地討好著兒媳婦。林晨飛覺得，從來不肯給人低頭的強勢母親，能做到這些，還真有些不容易！
想想都心疼。
柳芊芊不知如何跟林晨飛說，心裏堵的慌，也不想開口說話。
“寶貝，你看，媽對你是越來越好了，你就放下心裏的成見，對媽好一點好嗎？想想媽這一輩子，她也不容易啊。”
也不柳芊芊有否聽見，她雙眼緊盯著電視，還是一言不發。
林晨飛覺得今天有滿肚子的話要跟柳芊芊說，為母親。
“芊芊，你就是看在我的麵上，勉強對媽好一點成嗎？她老人家吃苦受累一輩子，我希望她後半輩子能幸福一些……寶寶，咱媽跟你爸媽不一樣，他們有學識有見地，在社會上，被人敬重，家裏頭，受子女的愛戴。自已有工資，有存款，不愁吃不愁穿，根本不用看子女的臉色。而我媽－”
柳芊芊搶過話頭：“而你媽，是不是要看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