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雲炎(1 / 2)

真是個怪僻的人,我暗暗想,不過倒也隨性,“他是王兄的幕賓?”

“早年—直在我門下,如今是內禁府副官。”頓了頓,瞥了我一眼,口氣淡淡,“我不是讓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嗎?”

“嗯?”我愣了一下,轉頭看著別處,“……嗯……”無可不可地應了一聲。

奇怪了……我就不明白,一個稱乎而已,我稱他為兄理所應當,他怎麼這麼計較?

祈真微微皺了皺眉,隨即恢複平淡,麵色如常地倒了杯酒一口一口酌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我的注意力轉移開,他再次開口:“剛剛見了什麼人?”

我挑了挑眉,“在林子那邊碰巧遇到鎖家大公子。”刻意強調了“碰巧”二字,省得他借題發揮。這家夥,竟然把我盯得這麼緊。怪不得人家都說這些養尊處優慣了的人總愛沒事找茬,祈真絕對是其中的典型。

他大概聽出我語氣中的不滿,臉上浮起一絲不悅,剛要發作,左麵席上忽然傳來一陣喧鬧,伴著幾個鶯鶯的笑聲。

我眼中閃過一絲詫色,抬眼望去,祈真皺眉向鄰席道:“阿靖,那邊發生什麼事?”

被喚作阿靖的青衣男子見問,合起手中的折扇說道:“殿下稍等,我去看看。”話音剛落,就見前邊一個身著月白長衫、眉宇飛揚的男子大步走來,朗聲笑道:“屬下剛從那邊過來,見竟是一頭驁駒,聽說是葉將軍在南華焱山附近獵的,兩位殿下不去看看?”

“驁駒?”我頗為意外。

所有人都是驚奇。

說起葉將軍葉玄,其身份是南華仕族之首葉家的單脈傳人,葉家是軍將世族,其子弟在內外禁府中多達近百人。南華多年來為葉家所管轄,盛產的騎獸可算是天下聞名,而這驁駒,我也有所耳聞,不僅生活在焱山深處極難見到,就算能見也幾乎無人能將其馴服,是以至今從未見過有誰用驁駒當坐騎。

阿靖臉上多了分跳脫的笑意,轉頭向祈真說道:“那東西性子可比獨角獸烈多了,真不知道葉將軍是怎麼獵到的。”

祈真也不好掃大家的興,點頭起身說道:“既然難得,去看看也無防。”

說罷幾人立刻隨著往人群走去,我出於好奇也舉步同去。

這邊已經聚集了不少少爺小姐,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談笑議論著,轉眼瞥見君清顏也在其中,燈籠篝火明暗輝映,她一身紫衣翩若驚鴻,嘴角含笑靜立欣賞,不置一詞。再往旁邊看去竟是多日未見的鎖孤月,他見了我眸中光彩一閃,朝我飛揚一笑,用唇形說道:“待會兒我來找你。”

看他那副賊兮兮的樣子我差點忍俊不禁,不由暗暗搖頭,果然還是那副性子!

人群中間站著的正是葉玄將軍,我細細打量不由意外。葉玄一身緊衣白袍,簡單束發,不但沒有軍人慣有的冷峻風色,反而流蕩出幾分儒雅的書卷氣息,自有一番俊逸雋永。若不是見他雙手製著一頭高大的驁駒,大概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生。

那頭驁駒色如雪降斑紋火紅,鬃似長風尾若鋼繩,堪比流星踏月風馳火光,在這煥彩夜晚竟比燈火還炫目,雙眼熠熠有神似有言語,雖被葉玄製著卻仍傲氣十足,被這麼多人圍觀,卻隻是在原地懶懶的踱步,大有不屑一顧之意。

祁真一見眼中閃過驚歎,上前一步,驁駒見有人向它走去,嗤一聲經自轉開頭去,倒給足了祁真顏色。

葉玄見了祁真,不敢鬆開手,隻得頷首行禮。

祁真擺手製止,嘴角勾起一抹讚賞的笑意說道:“這便是那驁駒?果真如傳言般桀驁不遜。”

葉玄苦笑道:“正是,讓殿下見笑。它叫雲炎,本來打算進獻聖上,現在正往廣嵐園去。”

廣嵐園是王族及貴族遊獵的場所,地跨圓周、南天、林靖、安廈、淮穀共五域一條山脈,其曠廣處如無垠草場,崎嶇處如險峻峰巒,山水入畫,更圈有無數珍貴坐騎馴獸。由於曆次郊祭都要舉行筵席和遊獵,所以中心建在圜周山上。

葉玄在去廣嵐園的路上,被這麼一群人圍住觀看,頗有幾分無奈,卻也不著惱,隻是耐心等著,到底是征戰沙場的人,胸襟確實寬廣。

我打量著雲炎,總覺得它似乎極通人性,眼中仿佛能傳達許多情緒,的確是難得的寶獸。這樣一頭高傲的驁駒連祁真的帳都不買,竟能被葉玄馴服,我不由的佩服這位姓葉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