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穗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炕中的火半夜熄 了,自己抱著被子蜷成一團,現在感覺還有點冷。
他把頭側向旁邊,看見一個人影熙熙碎碎的穿著衣服。
“你醒啦!快點起來吧!今天是第一天,這禮數是不能少的”
“哦”周穗起身應道。
他甚至不用去穿衣服,因為一個晚上他的衣服都沒有脫,那件衣服像是黏在自己的身上,想褪但是永遠也褪不掉。
洗了臉,用水抹了抹頭,看了看鏡子,這一看,自己倒是呆了一下,儼然是一副新郎官的打扮,自己看自己的樣子都有點搞笑。
周家的大堂,周老爺子正襟危坐,周穗和王簪清一人把一杯酒敬給他。
雕著龍鳳花紋的酒杯在周老爺子的手中,杯中的酒水含著周老爺子的笑臉。
這是老家的規矩,新結婚的年輕人都要把酒敬給長輩,說是喝了這杯酒可以長命百歲。
哪個年代都有一些屬於自己的老規矩,我們不知道這個規矩從何而來,隻是我們卻一直遵守。
周老爺子把兩杯酒一飲而進,似乎找回了年輕時的激情。
“慢著點,注意點你那身子骨”周老夫人看了看周老爺子有點擔心的白了他一眼。
“沒事兒,開心,小穗長大了,開心,哈哈,開飯”
眾人都迫不及待的等著周老爺子這句話,來告別自己的饑腸轆轆,而那周大少的兒子,小奇,更是把手伸進盤子中去奪裏麵的魚丸子。
“啪”周家大媳婦兒劉嵐用手打在兒子小奇那油乎乎的小手上,小奇沒哭也沒鬧,嚇了自己一跳,猛的把手縮了回來。
桌子中間盤子裏的魚正冒著泡,一股股的躥出油來,好像有了生命一般。
“嗬嗬,嫂子,孩子小不懂事,來給”王簪清把一個丸子夾到小奇的碗中。
“可不,我們孩子是不懂事,哪像某些大家閨秀那麼懂規矩”劉嵐不溫不火的說道,隻是這話語確像個刺團,沿著自己的嘴裏,滾進別人的心裏。
王簪清一聽這話,臉上顯出尷尬,弄了下頭發後麵的簪子,也沒說什麼話來,繼續吃自己的飯。
周老爺子咳嗽了一聲,劉嵐看了周老爺子一眼,周老爺子正在瞪他。
劉嵐還想說什麼,周正的手在桌子下撥了一下她,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
大家繼續吃著飯,隻是飯局沉默下去了。
回到家,周正的臉陰的很沉,用手把門關上。
“我說你這臭娘們兒怎麼回事,今天瘋了?”他看著劉嵐張口大罵道,一雙小小的眼睛裏,現在卻瀉出無限的怒火。
“啥我怎麼回事,那個女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來了,你爹一死,這家產就是一人一半了”劉嵐張口回道,聲音很是刺耳。
“噓,你小點聲,當別人聾啊,隔牆有耳?”
“奧”劉嵐有點氣憤的答道,將臉撇向一邊,也不看著他。
“我跟你說,別看那個小娘兒們一來,我爹高興的勁兒,但就算是我爹再不喜歡我,我也是他兒子,是長子,這是規矩,老祖宗的規矩,這財產大部分是我的,還有凡事都不要爭嘴上功夫,今天表麵上看你是贏了,其實你輸了,人家的心眼兒比你多多了,沒看爹最後看你的眼神”周正講起了自己的道理,滔滔不絕般。
“那你那傻弟弟以前出去上學,這財產不都是你的嘛,現在她來了,這家有了一點主心骨,將來再給周家添個孫子,你爹還不把家產都給他啊,我是氣不慣”劉嵐打斷了周正的道理,恨恨的說。
“你以為我那傻弟弟真喜歡他新娶的那個媳婦兒啊,他的心還惦記著三喜呢”周正笑了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剛才被打斷事情。
“我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不喜歡三喜這個丫鬟,再說我那個弟弟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那個新來的媳婦兒能翻起什麼浪來,那家產還不都是咱的嘛”周正邊說邊弄著自己的金板指,透著板指的金黃,那雙眼睛的瞳孔也被染成了金黃色。
劉嵐看這邊笑邊說的周正,雖說話裏話外都是為自己家,為她好,就是看他那個表情,莫名的來一股火氣。
三喜今天照常去河邊洗衣服,這周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衣服多得不得了,雖然不都是她一個人洗,但是每天的累還是免不了的,這就是累的命,做丫鬟哪有不累的,她對自己說,什麼事情想開了就好了,人一輩子就一次,快樂活也是活,難受的活著也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