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共乘一匹馬,寒風裏,鬱簫被賀勳的風氅包裹住,隻覺得自己的臉頰莫名漲紅。
但是,危險似乎還未解除,黑鷲還未走出山林,賀勳攬在鬱簫腰間的手便陡然收緊。“鬱兒,快抱緊我。”接著,鬱簫的耳邊便響起賀勳低沉且平靜的聲音,“記住,一會無論發生什麼,千萬不要鬆手。”
千萬不要鬆手?聞言,鬱簫霍地睜開眼睛,扭過身時,便已驚覺周身悚然。
的確,雖然現下四周仍是寧靜如常,但鬱簫卻突然覺得有股凜冽的寒意從賀勳的身上隱隱傳來。那是什麼感覺?鬱簫皺起眉頭,突然間明白過來。是殺氣,跟賀勳相處了這麼久,賀勳身上那有如刀劍出鞘般的殺氣,鬱簫自然再熟悉不過了。
同時,黑鷲也似察覺到了什麼,緩下步子,警覺的豎起耳朵,並不安地低嘶了幾聲。
“賀勳,怎麼回事?是不是那些殺手還在附近?”說話的同時,鬱簫就見到賀勳凝神按住寶劍,並暗暗的將她攬得更緊,黑鷲也緩步前行,馬蹄一聲聲的,都似踏在鬱簫的心坎上。
賀勳雖然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和渾身的殺氣,仿佛已經說明了一切。
鬱簫抬眸望天,濃雲不知何時遮蔽了天空,寒風裏挾裹了濕意,三月的夜晚驟起雨意。
其實,黑鷲已經來到了山林邊緣,從鬱簫這個高度看去,她隱約可以看到不遠處低丘起伏,城郊村落那隱隱的燈火也是若隱若現。
然而,看的久了,鬱簫卻也發現,再往前些,通向屏都的道路兩旁,錯落的堆著好多高低不齊的草垛。夜色中,草垛後似有黑影突然掠過,鬱簫心中暗暗發緊,越發有股不祥之感。
“鬱兒,你還可以嗎?”若是在曠野,四下無遮無擋,即便是一隻飛鳥也躲不過鬱簫和賀勳的眼。然而,這裏是山林,樹木眾多,地勢易變,遠處的草垛更是阻住了該有的視線,就算真有殺手埋伏在四周,鬱簫他們恐怕也是無法察覺到的。
“我很好,賀勳,你不用顧我,全力對抗吧。”這一刻,鬱簫不想給賀勳增加負擔,她沉聲說道,伴隨著低沉的雷聲同時滾過天際,風也似愈發急了,看來這場雨是無法避免了。
“好。”鬱簫的話對於賀勳來說也是一種動力,聽罷,賀勳將雙手環在鬱簫腰間,那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也讓鬱簫覺得安心。
不過,安心隻是片刻,沒過多久,黑鷲就突然停下腳步,低頭發出短促且警覺的鼻息聲。鬱簫屏住氣息,隻覺得賀勳將自己攬得更緊,並不動聲色地繼續催馬前行。
終於,有冰涼的雨點從黑暗的天空裏灑落下來,打濕了鬱簫的臉龐。這場春雨終究還是來了,而伴隨著這場春雨,草垛後的那幾點幽碧的螢火也同時四散開來,向著鬱簫和賀勳迎麵撲來,一時間,刀光電閃。
“鬱兒,趴下!”千鈞一發之際,賀勳驀然低喝,並快速的將鬱簫的身子按倒在馬鞍上。
那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鬱簫什麼也沒看清,更沒反應,便隻聽到一聲尖厲勁嘯,旋即有道勁風擦著她的臉頰而過。一時間,鬱簫也是感覺冷汗遍體,直到下一刻她方才驚覺,剛剛若不是賀勳將自己按倒,她恐怕已經去見閻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