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雕欄紅漆門被虞汐猛地拉開,外頭的日光直射進來,突如其來的光芒被強烈的關門聲阻斷,殿內恢複到了之前的靜謐。
我就這麼坐著,直到肚子安定了才慢慢的挪動了下身子,角落裏出現了一道幹啞的聲音:“陛下,您難過嗎?”
我詫異得看向說話的人,那個人是我的太史令,他的職責就是記錄我整個人生,依照規定他不能說話,不能亂動,這麼多年來,張謙一直恪盡職守,連我私逃出宮,他都沒有開口說一句,這回倒是超出了我的意料。
“為何難過?”我側頭望向他。
“長公主說話如此傷人……”
我低笑兩聲,頗有些無奈道:“那又有什麼辦法?她是朕的親姐姐!”
記得小時候,每回鳳燕心來,母皇都要抑鬱幾日,當時不太明白,母皇貴為帝王為何事事謙讓,實在不行,把鳳燕心貶到別的地方就是了,偏放在身邊看著來氣。
如今我才徹底理解母皇處處忍讓的原因,她同我一樣,都怕成為世人口中的那個‘孤家寡人’。
所以,我毫無怨言的原諒了她今天的出言不遜恐。
老嚴進來了,他一臉疑惑的樣子:“今個長公主不對勁呢!”
許是為我打抱不平,張謙恨恨道:“長公主殿前失儀,陛下沒有治她的罪就算是好的了。”
說完低頭惡狠狠寫了幾筆,我瞧他的樣子挺憋屈了,剛準備安慰兩句,卻聽老嚴道:“倒不是這個,奴才瞧著長公主好像……好像長高了!”
我跟張謙對視了一眼,徐寅,我暗暗吸了一口氣:“什麼意思?”
老嚴也是不太確定的樣子:“前幾日聽說針織坊送到公主府的衣衫都比往日長了幾寸,奴才沒有往心裏去,剛剛見長公主的時候,她的確高了。”
張謙眉頭都快皺成了一個結:“長高了?長公主那個年歲,怕是過了長個子的時候吧?”
我猛打了一個激靈:“潘追何在。”
潘追跟闖王一樣戳在我腳下:“陛下?”
我目光如炬,狠狠瞪著門外刺眼的陽光:“去把長公主請來。”
潘追沒有遲疑,哧溜一聲跑了。
半個時辰左右,潘追慘白了一張臉回來:“啟稟陛下,長公主她……她出宮了!”
“為何沒有人攔住她?”。
潘追慌忙趴在地上道:“長公主手裏拿著那麵玉牌,沒人敢攔。”
突然覺得有些頭暈,我跌在皇座上,臉上的血色寸寸褪去,剛剛那個人絕對不是虞汐,絕對不是。
“派人出去找,無論怎麼找,都要把虞汐公主找到!”
老嚴跟張謙都一副懵逼樣,潘追得了命令立刻去辦了,我一直坐在大殿中央等著。
日落前,潘追氣喘籲籲的回來告訴我,整個京城都翻遍了,依舊沒有長公主的下落。
我為什麼那麼笨?虞汐喜歡吃瓜子,無論在哪裏,她都會帶一把瓜子在身上,而剛才與她那麼近,卻沒有聞到她身上的瓜子味道。
那些咄咄逼人的話語雖然鋒利,可是細細想來,哪裏會是她說出口的呢?
忽然間,我把回朝的點點滴滴連接在一起,從太醫院失竊開始,一步一步都仿佛被人精心策劃好了一樣,而這些矛頭似乎都對準了一個人——段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