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一天的雨,又經曆了南宮榮的死,石哥一時間也是有些心力憔悴。現在與每每都語出驚人的高小五說起話來,心下卻是不由輕鬆了不少。
當然,這其中大多都是高小五在問,石哥在答,要不然就是高小五在說,石哥在聽。二人就這樣一直天南地北的“聊”到了晚上,直到覺著肚子有些餓了,又一起吃過飯之後,高小五這才離去。
林誠明給石哥安排的這個院子雖然不算小,但卻總共卻隻有兩間客房,一間是自己住,另一間便是小磊住的了。現在多了個高小五,一時間卻是沒有辦法安排了。
本來石哥覺著,大家都是大老爺們,他與自己或者小磊住都沒有什麼問題。但讓他有些不解的是,高小五卻一定堅持要一個人睡……說是自己一個人睡習慣了,之前在揚州與那些難民在一起的時候,也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甚至說是睡在一邊的雜物房中都行!
他的這種怪癖,加上他說話的時候雖然幹脆直接,但聲音卻是如同女子一樣的輕柔……不由便引起了石哥的好奇,甚至有些懷疑他的性別!
為此,石哥甚至還拍打了一下高小五的胸口,直到確定眼前這個麵色有些黝黑,身材瘦弱的高小五的的確確是個男子之後,他這才放下了心來。也隻是把這種行為當作了高小五的個人習慣,仔細想想,自己也的確有些不習慣和一個大男子同床共枕呢……
這個高小五,倒是還比自己要直男!心中暗道,石哥這便隻好無奈的委托王管家給高小五重新找了間客房。
就在石哥躺在床上,開始覺著有些困意的時候,雨卻還並沒有停。這樣的天氣,不由便讓石哥有些心煩意亂,在心中歎了口氣,這便用被子蓋住了腦袋,睡了過去……但當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雨卻停了下來。
他是在一陣哀傷的嗩呐聲中醒來的,這個時候,林家的大門外已經貼著挽聯,門前高高掛著一麵白帆。
不論南宮榮是怎樣死的,或是因為什麼死的,卻總是要入土為安的。看這樣子,林誠明這是將南宮榮當成了林家的親人來下葬了。
石哥對於這白事下葬的禮儀並不懂,隻是在他起來收拾好屋子,打開房門出來的時候,高小五卻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雨天果然有些讓人厭煩,但這雨後的空氣卻是說不上來的清新。石哥貪婪的吮吸了一口,春中晨間還微微帶著些寒氣的空氣,這才看向了一邊正依柱而站的高小五。
看樣子,他昨天晚上睡的並不怎麼安好,眼睛有些紅腫,眼頰上還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不過說來也是,常年處在難民堆中,高小五甚至都已經習慣了紮人的草垛和冰冷的地麵,這一時間換到了軟褥木床之上,的確是有些睡不踏實呢……
不過,在昨天晚上洗了個澡,收拾了一番之後,此時他在相貌與氣質上,卻明顯是好了很多,隱隱中甚至還透露著一絲清秀。石哥一時間竟是完全無法想象,這居然會是那天在雨中目露凶光的少年。
“你家裏死人了?”
隻是……高小五這一張口說的第一句話,卻並不是早安之類的問候,聽上去竟完全就是一句罵人的話!這差點就讓還正在看著高小五愣神的石遠,噴出一口老血來。
不過這倒是也不能怪高小五,畢竟他沒有讀過書,而且又早早失去了父母,全靠他的養父將他養大。但他的養父,也是從來沒有給他教過這些禮儀問候,此時說他是野人下山,也是完全一點不過分呢!
昨天他與小磊一直呆在房中,完全不知道南宮榮的事情,直到今天早上起來之後,看到穿白戴孝的林家家丁,這才知道林家要辦白事。
石哥緩了口氣,忍下了自己的素質三連,這才沒好氣的看了一眼眼前一臉無辜,又疑惑的看著自己的高小五,點了點頭,有些悵然的抬頭看著正在空中飄著的白帆道:“是啊!死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說完之後,他這便眨了下眼睛,裝作無事一般的向著院子走去,但高小五卻依舊不依不饒的跟在他身後問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