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忽然動了，開秤了。到了中午，她們憑號票各自買到了一小包黃花木耳。分手時，顧玉霞說：劉玉芬，我們明天一起去上學好嗎？
好的。劉玉芬高興地點點頭。
從此，她們早上相約了一同去學校，放學一塊兒回去。早上，往往是顧玉霞繞過幾條馬路，在劉玉芬家屬區門口忠實地等候著，劉玉芬才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
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差距是明顯的，看上去，劉玉芬總要高貴一些，顧玉霞低眉順眼的，她們似小姐與丫鬟。劉玉芬就在顧玉霞仰視的目光裏，尋到了一種滿足感。
劉玉芬不曾料到，在男生們欣賞劉玉芬的目光裏，顧玉霞竟然發現了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其實，在顧玉霞活泛的表情下麵，還有一種銳利，她的眸子是很亮的。
在班上的男生裏，費小毛的長相是屬於比較出眾的那一類。他已經有了大小夥子的模樣，高大的個頭，棱角分明的臉龐，挺直的鼻梁，上唇出了一層黑絨絨的茸毛，透溢出一股蓬勃的朝氣。很明顯，這副模樣是很容易吸引女生的。
有一次，輪到劉玉芬與顧玉霞放學後打掃教室衛生，顧玉霞忽然叫道：劉玉芬，你快來看呀！顧玉霞眼尖，她將費小毛桌子下麵的一堆碎紙片拚起來看著，還沒有看完就失聲叫起來：肉麻死了，真不害臊！
劉玉芬過來一看，吃了一驚。碎紙片上的內容是班上的一個女生寫給費小毛的情書。劉玉芬想起了這個女孩，叫毛維珍，長得很漂亮，嘴唇有點薄，笑起來牙齒又整齊，又潔白，叫人眼睛都亮了一下。劉玉芬不明白費小毛為什麼把這女孩寫的情書給撕了？
毛維珍純粹是單相思。顧玉霞一語道破，她好像很老練。
是嗎？劉玉芬感到不解。
思想複雜。顧玉霞說。那個年代，同學們最忌諱“思想複雜”這個詞兒了，他們認為這是個極壞極可恥的毛病。
劉玉芬更覺著事情嚴重了。她忙說：扔了吧。
顧玉霞將碎紙片扔到地上，與垃圾掃在了一塊兒。她說：費小毛真驕傲呀，連毛維珍都瞧不上。
劉玉芬卻說：是費小毛覺得這種事太無聊罷了。
顧玉霞說：費小毛哪有這麼高尚。是他瞧不上她們。
是嗎？
顧玉霞還在說：我早就發現了，費小毛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劉玉芬也弄不明白，顧玉霞是怎麼發現這些的。
哦，驕傲的費小毛。
劉玉芬沒有料到，她卻吸引了驕傲的費小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