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唐門“長相思”
午時剛過，正是春和居喧鬧的時刻。擇了靠窗的位子坐下，點上一壺春和居最有名的香片，雖不及萬梅山莊的梅韻茶般清雅脫俗，卻也香得醉人。在這種狀態下等人，的確是愜意的很。
陸小鳳笑眯眯的品著香片，時不時的摸摸自己唇上本該長眉毛的地方，好像恨不得他們馬上長出來。
此時樓下傳來一陣節奏不快卻異常輕靈的腳步聲，陸小鳳便知是他們來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瓷杯，將頭轉向樓梯的方向。出現的果然是一個衣白如雪，古劍斜背的劍客和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衫，手持折扇的年輕人。正是西門吹雪與花滿樓。
陸小鳳一時詫異，這兩個明明有著諸多不同的人站在一起，怎麼會如此契合，竟讓人忍不住......臉紅。
西門吹雪顯然不論對陸小鳳還是春和居的香片都沒有絲毫興趣，剛剛在窗前立住，便轉身欲走。“去山西。”依舊是簡短冰冷的語句，讓人無法拒絕，更無從反駁。陸小鳳自然知道西門吹雪的脾氣，既然他要走，那便走，若他不想走時，陸小鳳即便是長出十條八條眉毛來再統統刮掉也沒有用。
陸小鳳不舍得又品了一口香片，起身跟著西門吹雪走了出去。馬車就在樓下，他們自然是要去山西的珠光寶氣閣找閻鐵珊討那一筆金鵬舊債。
*
人，女人，四個很美的女人，峨嵋四秀。可即便是再美的女人在中了毒針後的臉色也都不會好看。石秀雲倒在花滿樓的懷裏，她已經死去，像突然凋敝了的鮮花一樣蒼白，冰冷。花滿樓怎麼會不知道石秀雲對自己的情，自他的手觸到石秀雲柔滑的臉頰時，便已明了。可那又能怎麼樣？在毒針飛射之時，他仍沒有能力挽救這個深愛他的女人。此刻，他隻能靜靜地守著，守著。突然花滿樓臉上一緊，似是聽到了什麼，那是自孫秀青口中發出的呻吟聲，她還活著！
“救救她。”花滿樓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你是在命令我？”西門吹雪並未低頭去看那個躺在地上蒼白著臉呻吟的女人，而是緊緊地盯著花滿樓。
“不，不是命令，是......求你，求你救救她...”花滿樓的眼似已濕潤，本就沒有焦距的雙眸似罩上了霧水一般愈發蒙朧。
“為什麼？”
“因為她愛著你，即便你殺了她的師父和師兄，她也沒有恨你。”
“她愛我，我便要救她？抑或是，你愧對石秀雲，便要我來補償給她的師姐？”
花滿樓沒有否認，隻是淡淡地歎息了一句：“我隻知道，她是一條人命。”
看到花滿樓如此頹傷的神情，西門吹雪的心竟也軟了，他沒有再說話，隻是俯身抱起奄奄一息的孫秀青，飛身而去。他知道，他會救孫秀青，並非因為孫秀青愛著他，而是他不忍看到花滿樓傷心，不想再讓他落淚。
西門吹雪對毒的了解也如他的劍法一樣絕非浪得虛名，這個能把人在一瞬間送給閻王爺的人，同樣也可以從閻王爺手裏把人搶回來。經過在萬梅山莊中十幾天的調養，孫秀青已經可以下床握劍了。而花滿樓呢？自然是回到了他那座住了已十個月的小樓，大門依舊開著，歡迎著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他也並不懼憚會再有一個像上官飛燕一樣的姑娘闖進來，將他拉入已設計好的陰謀之中。
他依舊坦然，從容。經過了那樣的欺騙，他依然相信人性的光明。這樣才是那個花滿樓，內斂而堅強，單薄而不柔弱，他所能承受與包容的，遠比任何人想像中的都要多得多。此刻，他正與陸小鳳一起在夕陽的輕撫下品著十八年的女兒紅。
“多日不見，你樓中的花依舊開得這麼好。”陸小鳳摸著剛剛長出來的胡子懶洋洋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