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難過了,她覺得他突然又變得親切了,於是放聲大哭。
他手足無措,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哄她,隻好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
這樣過了一會,她抽泣著問:“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那麼嚴肅,我好害怕。我知道我是多餘的那一個,無論到哪裏都是這樣,別人都不喜歡我。我害怕你也不需要我,你不想見我,你也覺得我多餘。求求你,哪怕假裝對我好一點,不要讓我一個人孤單單的。”
他聽她說的那麼哀戚,眼眶裏也有了熱淚,他把她擁在懷裏,親吻著她的額頭,說:“好好,我答應你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好不好?你別哭了,別哭了。好不好,別哭了。”
她靠在他懷裏,覺得那麼溫暖。這種感覺隻維持了一會,軍號讓他從激動中清醒過來,他輕輕推開她說:“現在我要去夜間巡城了,你回帳篷裏休息吧。晚飯我都放在桌上了。”
她淚眼婆娑,知道不能耽誤他,便點頭答應,轉身回去了。
他擦幹眼淚,心亂如麻。他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就算他強行硬起心腸,也被她的眼淚輕易軟化了。他一直不願意承認愛上她,他一直說服自己隻是有些喜歡她而已。他曾經騙自己隻要一段時間不見她,就可以完全忘記她,可是事實上離開臨淄以後的每一天,見到每一個年輕女孩,他都試圖從她們臉上尋找和她的相似之處。每一個入夢之後的甜美片段裏都有她,他不想從夢中醒來,他想活在夢裏,活在和她在一起的幻覺中。
她哭的頭更疼了,躺在床上默默流淚,過了一會睡著了。她夢到自己飛在天上,起初風吹過來有點涼,她勉勵支持著,很快全身變的冰冷,她想抓住一片雲彩遮住自己。再後來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火海,她沒法控製自己,離那火海越來越近了,她覺得渾身發熱,快要無法呼吸了。
額頭上突然傳來一絲清涼。她睜開眼睛,看見他正在用濕毛巾給她擦臉。
“你回來了?”她一開口,發現自己嗓子啞了。
“左大人給我放了三天假。你發燒了,別說話。我熬好了湯,你趁熱喝下去,睡一覺就好了。”他扶她坐起來,端湯給她喝完,“睡覺吧。”
“哦。”她已經有些迷糊了,她半睜著眼睛,看到他忙著收拾東西,不小心碰掉了桌上寫字的紙,她努力瞪大眼睛,看到那紙上密密麻麻寫的全是“玉昕”兩個字。她再也沒有力氣了,昏睡過去。
他把她安頓好了,正準備收拾地方休息,聽到外麵有人喊:“施大人,聽說你的夫人來啦?”他出去一看,是一個不認識的軍官。
那人一臉賊笑,眼巴巴的從門縫裏往裏看。
他謹慎的問:“你是?”
那人咧嘴笑笑,說:“施大人不認識我?我是章玉壇啊!”
原來是赫赫有名的紈絝子弟,他心想怎麼把這個人招來了,嘴上卻客氣的說:“原來是章大人的公子,施某眼識淺薄,未能有幸一見。”
“哦,沒事沒事,我原諒你。你這麼小的官,見不到我也正常。”說著推門要進。
施承桓擋在門旁,好似不經意的推開了章玉壇的手,說:“章公子,內人生病睡下了,恐怕不方便見客。”
“哦。”章玉壇聽說生病了,這才住腳,他拍了一下施承桓的肩膀,說:“等她病好了,帶她來見我!”他貼近施承桓耳邊小聲補充一句:“我聽說你夫人生的花容月貌,哭起來梨花帶雨,是真是假?”
施承桓想起下午溫玉昕哭鬧的時候,旁邊有不少兵士經過都看到了,其中一定是有好事者把這件事告訴了章玉壇。這章玉壇在這一代臭名昭著,總愛勾搭良家婦女,而且成親的未成親的皆不放過。章玉壇的父親章秉槐是正三品朝廷官員,在彭城監管一切軍務,屬於他目前上司的上司。章秉槐自身就是個老色鬼,生個兒子也有樣學樣。倘若溫玉昕不幸落入章玉壇眼中,章秉槐必定不會為區區一個從九品小官做主。於是他恭恭敬敬送走了章玉壇,回到帳篷裏思索應對辦法。
不一會進來一個兵士,低頭一言不發遞給他一封書信。他看了覺得事情有些棘手,急忙通知莫子誠,希望他能速來支援。
次日清晨,施承桓在軍營打點完事務回到住處,見一群人圍著他的帳篷,他心裏驀地緊張起來,連忙跑近一看,是溫玉昕站在門外跟那些兵士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