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張瀚已經不是底層,有兵備道和總兵官的關係,而且今年還走了宣大和三邊兩個總督的門路,和山西總兵也有交情,兩個級大將門都和張瀚有瓜葛,這樣的人已經不是他能隨意拿捏的了。
況且,張瀚每月均有多少不等的花紅奉上,賴同心守著這尊財神心裏正是高興,豈願叫人傷了他?
寧以誠欠了欠身,眼神中滿是陰沉之色,他的利益和範家勾連的很深,範家這陣子接連吃虧,連帶著寧以誠的好處也少了很多,這還隻是事,往下去影響範永鬥大的布局才是最要緊的。
“大人,張瀚的背、景無非是圖他的銀子,他一完,他的生意範家一樣能接下來,無非是設分店帳局,雇鏢師,以範家的資本更受人信重,現在範東主就是等這麼一個契機好出手罷了。張瀚一完,各項生意範家都拿的下來,要緊的就是張瀚這人一定不能留,就算求救咱們也不能派兵……李掌櫃,由你來向參將大人清楚。”
李明達的表情有些緊張,他近來在張瀚和和裕升的陰影下快喘不上氣來,糧食和各項買賣均是被和裕升搶的厲害,連範永鬥也沒有什麼辦法,更何況他一個分號掌櫃。
“賴大人,我家東主了,日後走私每年獲利最少數十萬,雖各地都要打點,本錢也要不少,但大人這裏,每年最少分得一萬,多則兩三萬,我家東主知道參將大人現在每年在和裕升可拿幾千銀子,他請大人放心,我範家出手,定然最少在和裕升幾倍以上。”
範永鬥這一次可真是出了血本,最要緊的就是一定要擺平和裕升和張瀚。
現在的張瀚已經嚴重的影響了範永鬥的布局,在大同,範家已經被壓製,新平堡更是和裕升的大本營,上上下下,文的武的,均是被和裕升壓了一頭,範永鬥頭大無比。
最嚴重的就是張瀚已經表現出了對張家口的興趣,如果宣府東路和西路,再加上薊鎮遼東也被這個少年東主打通線路,範家這幾十年來的布局等若白費,未來的走私大業,憑白出現一個勁敵,這是範永鬥絕不能忍的。
賴同心這個參將是和裕升在新平堡的最大助力,這一次出動土匪截殺張瀚,如果賴同心的精銳家丁不出擊援助,這件事成功率就是大增,為了擺平和裕升,範永鬥也是真的投入重注了。一個分路參將,每年花一兩萬銀子收買,這個價格,其實夠買通五六個參將了。
“叫本將舍棄到手的銀子,等著你範家許諾的銀子?”賴同心猶豫一下還是動心了,隻是口中仍有不滿,他懶懶的叫來一個親兵隊長,吩咐道:“將家丁騎兵全拉出去,鎮寧,鎮口,鎮門,從瓦窯口堡走,沿著各堡巡視一圈再回來。”
“是,大人。”
親兵隊長應諾一聲,轉身離開。
陽和道新平路管轄諸多軍堡,各堡均有駐軍,而最多和最精銳的肯定是賴同心這個參將和他的家丁,賴同心養著二百多家丁,除了他自己這些年攢起來的武勇之士,還有家族傳承下來的武力,這些家丁就是他坐在參將位置上的底氣所在,尋常的幾千北虜犯邊,就這幾百家丁出動便足夠了,這些家丁一走,而且位置是往西去,就算是接到和裕升的告警,賴同心最多派營兵步行出戰,等人趕到時,黃花菜都涼了。
這樣做,雖不是公然拒派兵馬,但範家要求的效果也是足夠了,而且還刀切豆腐兩麵光,連和裕升也沒有往死裏得罪,賴同心這參將,看著肥豬一樣蠢笨,其實心裏倒是清亮,怪不得能在範家和張家兩邊左右逢源,將自己的好處無限放大。
李明達在心底歎息一聲,知道做到如此地步已經是最後的結果,當下起身一拱手,淡淡笑道:“人代我家東主,多謝參將大人。”
寧以誠也是起身,在李明達和賴同心了幾句後,他才悄悄向李明達道:“你放心便是,張瀚那子不過賴祖、父餘蔭和蒲州的關係,僥幸做了一些事出來,他的部下都不服他,叫咱們輕鬆收買下來,泄露了他的行藏,這還是明他根基不穩,幸進人而已。我輩謀幹大事,與你範家東主暗中籌劃多年,豈能因這人壞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