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嬌一直將劉天宇送到月洞門之前,外麵有幾個侍從官和隨行人員在張羅準備。
俄木布洪騎在馬上,正在無聊的咬著自己小指上的倒刺。
這一次他也要北上,不過到陽和後他就和劉天宇分開,被送往寇恩所部,要先行趕路。
劉天宇上馬,等離開了宅邸範圍,四周送行的人都被遠遠甩在身後。
王家莊通往各處的道路經過這些年的修繕,馬匹跑在上麵輕快平穩。
道路兩邊有著不少田地和溝渠,溝渠裏麵已經放滿了水,等收完了麥子和育好秧苗就會放水,插秧,用來種水稻。
這些田地都屬於廣記的,交給了佃戶來種,隻要這些佃農交納額定的佃糧給廣記後,剩下的糧食就都是自己的。
劉天宇的騎隊經過時,田地兩邊的佃農紛紛拱手躬身,整個王家莊也隻有劉天宇一人能在這麼多侍從護衛下出行。
農夫們都是拱手躬身不說話,他們隻會在臉上帶著笑容,躬身的時候能有多低便有多低,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劉天宇的尊敬。
在轉角不遠處,劉天宇看到幾個秀才模樣的正在路邊等車,而這幾個秀才看到他時,明顯臉色都變了。
“大人好,見過大人。”
幾個秀才猶豫了一下,還是過來見禮。
他們是見官免禮的,原本對劉天宇這樣的衛所武官不行禮也說的過去,但此時這幾個秀才不僅畢恭畢敬的打躬行禮,甚至身子都要躬到地上去了。
“幾位相公好啊!”
劉天宇拱手還禮,但沒有下馬,隻是奇怪這幾個秀才的態度。
他向其中一人問道:“相公貴姓?這是要去哪裏?”
“回稟劉大人。”秀才咽了口唾沫,一臉驚惶的答道,“學生姓秦名水扁,天成衛民戶秀才,現在是準備往大同府城暫住一段時間。”
“哦,我明白了,你們提前到大同,準備今年的秋闈大考。”劉天宇微笑道,“在這兒是等車?”
“是,是,是,學生等是在等過路的馬車。”
秦水扁說一句話,身子就往下躬一下,兩手幾乎要夠到地了。
劉天宇雖奇怪這些秀才的態度,但不好在耽擱下去,這幾人的神情太拘謹了。
眼看著劉天宇騎隊揚起些微的塵土,秦水扁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來,嘴裏卻說道:“這些路修的真不錯,以前要是有這幾十人的騎隊經過,塵土怕是能揚起一人多高,真是多虧了廣記修了這條路。”
李雲陽剛剛嚇的魂飛魄散,現在還驚魂未定,他道:“劉大人看著還算和氣,果然和傳聞中的模樣相同。”
他們幾人因為上次的事情,到現在封鎖令還沒有解除,今天是聯係了一個不屬於廣記的商隊的車隊,借光坐著人家的大車去大同,雖然不免顛簸,好歹不必一路吃著塵土到大同。
幾個秀才都感覺到,劉天宇態度固然和藹可親,但這位大人對境內的佃農和做工的人也是一樣,對他們這些秀才也並沒有高看一眼的意思,這叫他們幾個人受了驚嚇的情緒過後,心中又有些不免受辱的感覺。
不知道什麼時候,秀才這兩個金晃晃的大字在天成衛到靈丘這些地方都不是那麼響亮了。
“還是要考中舉人。”常秀才咬著牙道,“一旦中舉,在下寧願去京師大挑為官,廣記對官員好歹還是很放在眼裏的。”
秦水扁苦笑道:“中舉,何其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