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似乎黑暗與恐懼結合到一起已經成了定律。街角處傳來了金屬碰撞的聲音,在這個靜謐的黑夜顯得異常清晰。五個身穿白色素衣的和尚由遠處慢步走來,步伐輕盈得如同遊蕩在人間的鬼魂,沒有發出一點腳步的聲音。
東鑒警惕小心地環視著街道兩旁,這幾天他一直在為阻止陰陽師安培明作惡而遊曆街頭,也為了能夠找到他的棲身之地而不停地忙碌著。雖然陰陽師這個職業早在日本的平安時代興盛一時,成為上至皇族公卿,下至百姓庶民最有力的庇護者。可時過境遷,這個國家再也不是魔影縱橫、怨靈交錯的時代,先進的科學和聰慧的人類主宰了一切,也意味著陰陽師這個職業已經末落衰敗。
雖然有一些家族式的陰陽師傳承延續下來,卻也隻是打著占卜師的名義殘存在現如今這個時代,可安培明似乎是這些為數不多的陰陽師中很有野心的一個人,不甘心就此衰落。於是搞出了這麼多的腥風血雨,隻為了證明陰陽師存在的必要性。而東鑒也從未想過自己為何會如此執著?一心隻是認為這是佛祖的指引,要他鏟妖除魔、捍衛正道,不給小人以可乘之機。
突然,在幽暗闌珊的路燈下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東鑒加快了腳步走上前去,才看清這女人穿著血色般的長裙,懷裏還抱著一個嚶嚶哭泣的嬰兒。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了,一直不停的啼哭,女人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哄了又哄仍然對孩子沒有辦法。
“施主,這麼晚了留在街上很危險的,快帶孩子回家吧。”見對麵隻是個柔弱婦孺,東鑒稍稍放心,並好言相勸。
“大師,請麻煩你幫我抱抱孩子吧。”女人半低著頭,長發如瀑,雙手伸得很直很直,把手中的嬰兒送到了東鑒麵前,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道。
“什麼?”東鑒一愣,疑惑麵前的女人為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遲遲沒有接下那嬰兒。
女人還是那樣伸直了手臂,一動不動地托著嬰兒舉在他麵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煩躁不安的嬰兒,東鑒似乎心軟了,彎起粗壯的臂膀將哭鬧的嬰兒攬在懷裏。可就在他接下嬰兒的瞬間,孩子的臉忽然發生了變化,變得恐怖非常。臉上再也看不到眼睛和鼻子,因為那張張開的血盆大嘴已經占據了整張臉,露出參差鋒利尖牙,直奔他的喉嚨而去。
東鑒敏捷地反手抓住了嬰兒的脖子,似乎早就有所準備,沉重的紫金禪杖高高舉起,準備向嬰兒的頭顱砸去。身後的四個隨從也脫掉了草笠拿在手中,排兵布陣般的快速移動著,已經將東鑒和那女人團團圍在了中央。
而此時那女人也一改常態,長發分開兩邊披向身後,一張慘白又扭曲的臉露了出來。張開幹枯的手臂朝東鑒撲了過去,在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奪回了他手裏的嬰兒,隻是一霎那間女人便和孩子融為了一體,轉瞬變成了一隻全身紫色羽毛的大鳥,升上了夜空。
“姑獲鳥?哼——雕蟲小技,別讓它跑了。”東鑒仰頭盯著半空的姑獲鳥,對四個隨從冷冷地命令道。
“是!”四個和尚聲如洪鍾地應和著,一起將草笠拋上了天空,同時又紛紛念起了咒語。
隻見草笠在咒語的作用下越變越大,看上去更像是四張用草編織而成的大網,將姑獲鳥蓋在了下麵。不過姑獲鳥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驚慌失措,相反卻興奮地在五個人頭頂上盤旋起來,不準備逃命。當它揮動著翅膀飛翔的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它的羽翼之間抖落下來,看上去很像是微小的白色鳥卵,向幾個和尚灑去。
“小心那些卵,滲入皮膚會吃掉你們的內髒。”看著那些白色的鳥卵像雪片一樣揚揚灑灑,東鑒大喝一聲,提醒那四個隨從,對姑獲鳥的伎倆已經一清二楚。
聽聞東鑒的話,四個和尚迅速向後一翻身,躲開了姑獲鳥投卵的範圍,起身後繼續念著咒語,四張網一樣的草笠旋轉起來,將那隻隨地下蛋的鳥包裹得嚴絲合縫。見姑獲鳥在草笠裏掙紮嚎叫,東鑒立刻提起了紫金禪杖,一陣嘩啦啦的響聲,禪杖向箭一樣衝上了半空。隨即一聲悶響,蓮花杖頭穿破了草笠,姑獲鳥被巨大的衝擊炸得隻剩下粉末,在冷風中飄散。
此時,郊外那間木屋裏,安培明的折扇掉落在地上。式神被毀,他非但沒有震怒,反而輕蔑地盯著那把折扇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定了結果如此。一絲陰險的光從眼中劃過,像是在醞釀更恐怖的陰謀。
燈火通明的特別行動小組辦公室裏,和外麵的黑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林振英已經做好了周密的行動計劃,將引誘邪門姬的範圍鎖定在了兩起命案發生地的附近,從地圖上看,幾條街被歸攏成了正方形。
“文、武、全、才你們每個人守住一個街角,確保阿貓始終在兩個人的視線之內,不過你們要隱藏好,不要輕易暴露目標。一旦發現什麼情況,立刻通知我,不允許私自行動。明白嗎?”林振英指著已經用紅筆標注好的線路和四個人的位置解釋著行動安排,隻有將我嚴密地包圍起來,才不至於發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