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轉過身來,衝曹安民微微一笑。那一刻,曹安民突然有一種捂錢袋的衝動。
曹昂低聲說道:“一百貫,我這次故意答錯幾道題,把第一讓給你!如何?”
曹安民一咬牙,“成交!隻要你這次書寫不工整,再故意答錯兩道題,我絕對可以超過你!”
曹昂微笑道:“那這就說定了,今天晚飯前你把錢送到我房中,過時不候!”
說完,曹昂就笑著走向了遠處的兵器架,帶著小乙一起離開。他一邊走一邊用力繃住笑容,心中狂喜:賺錢了賺錢了,我終於有錢了!
曹安民也用力握緊了拳頭,心裏一直在笑:丁氏無子,家族裏已經有人多次提過過繼之事,而決定這人選的人,乃是家族中的諸位老人,而不是丁氏!隻要我這次能奪取了族考頭名,再在武學比試中將你曹昂揍成豬頭,那你還有什麼臉麵跟我爭奪這位置?!要知道,叔父(曹操)現在可是濟南相,又頗得祖父看重,隻要我能夠過繼給叔父,到時候就能在官場一帆風順地走下去,幹嘛還要像父親和兄長一樣,埋首經卷苦讀呢?!
曹安民的心思,曹昂自然不知道。他領著小乙,像往常那樣,去給丁氏(曹操正妻)請安。一邊走,曹昂一邊對小乙說道:“小乙哥,你有沒有發覺,安民哥哥最近很是追求上進啊!”
一邊說著,曹昂一邊都覺得有些個胃痛。他撓了撓頭,安民哥哥……我呸!可誰讓我現在隻有十歲呢!
也許是主仆之間的默契,小乙也和曹昂一樣,撓了撓頭,“反正自從大人升任濟南相之後,曹安民來的就很勤快!少主,他這人很不可靠,溜奸耍滑,欺負老弱……”
小乙這麼一說,曹昂微微一愣,不由得停住了腳步,他也不說話,隻是用自己那漆黑發亮的小眼睛,緊盯著小乙。
小乙吐了下舌頭,“剛剛那些話,是看院子的李大叔說的,我覺得倒是挺有道理。”
曹昂這才了然,“料你也說不出這話來,在大院裏低頭做事就是,多聽多看少說話,吃不了虧。”
小乙連連點頭,渾然不覺一個十歲兒童說出這教訓人的話來,是多麼的怪異。
主仆兩人一邊走,一邊說,很快就來到了丁氏房門前。還沒進門,就能聽見裏麵的織布機聲。
曹昂輕輕咳嗽一聲,在外間一麵脫著鞋子,一麵大聲說道:“夫人,早上好!”
“是阿昂來了,快進來!”聽到曹昂的喊聲後,房中的織布聲停了下來,丁氏從織布機前站起身來,欣喜地迎了上去,伸手就去揉曹昂的頭。
曹昂其實也有心理準備,就想往旁邊避開,可是他畢竟隻有十歲,小胳膊小腿哪裏能逃得快,很快就被丁氏摟在懷裏。
雖然說曹昂已經適應了自己這小孩子的身份,可他畢竟有著成年人的思想,總有些尷尬,還是想用力掙脫。不過他越是像小大人一樣皺起眉頭,越是顯得可愛,就被丁氏摟得越緊。
曹昂能夠明顯感覺得出,丁氏是真心喜歡小孩子,這種喜歡,不是流於表麵,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歡。躺在這溫暖的、舒心的懷抱裏,能夠放鬆下自己的身心,能夠解除自己靈魂上對這世間的種種戒備。何況,還有父親送回來的蜜棗可以吃。
畢竟自己的這副身體還是小孩子,前世今生都愛吃甜食的曹昂很快就喪失了戰鬥意誌。一邊吃著蜜棗,他一邊愜意地躺在丁氏的懷裏,詫異地問道:“夫人,城裏又不是沒有布莊,你幹嘛還要這麼勞累地織布啊?”
丁氏對“夫人”這相對疏遠的稱呼有些個傷感,但她也知道曹昂是個倔強的孩子。自從劉氏死後,曹昂再也沒有叫出過母親兩字。
丁氏在心裏偷偷歎息一聲,一邊從匣子裏取過蜜棗,慢慢喂給曹昂吃,一邊笑著說道:“布莊裏的布匹雖然不錯,可那畢竟是別人織的,裏麵沒有我的心意。你父親遠在濟南,也沒有人知寒知暖,我多給他織些布做些衣裳,多少也能安心一點。聽說這段時間北方很冷,不知道他晚上凍著沒有。說起來也是好笑,你們父子倆睡著後都不老實,總愛踹被子。對了,前天我給你裁了件新衣裳,這兩天也不算太忙,總算是趕了出來。快換上看看,合不合適!”
丁氏一邊說著,一邊將曹昂抱到榻上,轉身去取衣物。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曹昂突然覺得,其實現在的自己,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