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廷笑著攏了攏自己的裘衣,心想等雪停了再著手辦那件事也不晚。
留香院裏沒有梅,梅是種清高的傲物,不適合這裏,可冬天,除了梅,似乎沒有什麼花能開了。齊廷忽然想看看梅花,忽然想看看自己與梅花哪個漂亮。
銅鏡中的人容顏豔麗,久不化妝的齊廷,拿著眉筆的手有些抖,比了好一會兒,放棄,“侍兒,來給我畫眉。”
一旁的侍兒早就想替她畫了,一聽這話,連忙上前接過筆,邊畫邊笑道:“主子的眉目有些挑,聽說這就是桃花眉桃花眼哦,特別是長在主子臉上,更加像詩裏的美人了,桃花眉,桃花眼,開在三月間,主子一定是三月生的。”
齊廷輕笑,侍兒猜得很對,她就是三月生的,三月初三,“侍兒,你說咱們今天要去的那個廟裏有沒有算命先生?”
“當然有了,就算是神棍也會有幾個的,主子想算命?”
“對,看我是命苦還是福薄,到現都找不到一個好郎君。”齊廷說得似真似假。
長安城外有個廟,不大,但去燒香的人卻不少,身著女裝,脂粉微施的齊廷,即使是臉上蒙著綠紗,路人們還是紛紛回頭多看幾眼,她很滿意這種效果。
“主子,我們是不是繞道走?這裏人太多了。”侍兒有些發麻,雖然路人看得不是她,可她還是受不了這陣勢。
“繞道?”齊廷很有興趣,“難道上山還有別的路麼?”
侍兒一臉詭笑,“當然了。”
於是兩個人躲開眾人,悄悄地去了大路兩邊的樹林,進去的時候,沒留意後邊也有兩個男子也跟著進去了。
剛下過雪,地上的雪已經化完了,但樹枝上還有積雪,輕輕一推,能有雪掉下來,齊廷與侍兒就那麼繞來繞去,拍打著樹上的雪,侍兒用勁兒最大,頭上落的雪最多,而齊廷隻是輕輕地拍拍,意思意思。
“侍兒,我們捉迷藏,你找我,看能不能找到。”齊廷建議。
於是侍兒就用帕子蒙上眼靠著一棵樹數數,數到一百,她揭下帕子,麵前卻多了兩個人,這二人就是剛才跟著她們一塊兒進樹林的人。
侍兒以為是遊客,沒理會,自顧自地去找齊廷。
“姑娘等一下,”二人叫住侍兒,“剛才那位姑娘呢?”
侍兒裝傻:“什麼姑娘?我不是在這兒嗎?”
二人有些不耐煩惱地問道:“到底在哪裏?”
侍兒目露凶光,甚至比他們更凶,“敢衝我吼?不要命了還是怎麼了?”
二人給震了一震,隨即反應過來,用手中的刀鞘抵上侍兒的脖子,威脅道:“快說!她去哪兒了?!”
侍兒給這麼一嚇,昏了,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具體地說,她是裝昏,她也看出來了,二人的目標不是自己,隻要往地上那麼一躺,基本上應該沒什麼大事兒。
二人以為她昏了,咒了幾句便去別處找了。
另一邊兒的齊廷早已躲到了樹上,從二人進林子她就知道有人跟蹤,支開侍兒,她才有施展的餘地。見二人來了,不禁笑了。
她算好了距離與一擊斃命的招數,可就在這時,一個和尚出來了,光得發亮的腦袋在齊廷眼皮子底下晃動。
和尚攔住二人,“施主,進廟不是走這條路的,請繞回去。”
二人向和尚行了個禮,道:“我們隻是來找人,並非要進廟。”
和尚沒有退讓,道:“請施主繞回去,貧僧從前麵過來,沒有碰見什麼人。”
二人見和尚如此,也不再糾纏,轉身順原路回去了。
齊廷舒了口氣,凝氣屏息,手中的石子瞬間擊中了從和尚身邊跑過的野兔,力道既狠又準,石子穿進了野兔的頭,血窟窿裏噴出了紅色的液體。她嘿嘿笑了兩聲,縱身從樹上躍下,拍拍手,跟幹了件小事一樣。和尚臉上有些怒氣,盯著齊廷,雙手合十,道:“女施主何必殺生?若野兔礙著你的事我把它趕走就是了,要它性命作甚?”
齊廷看著麵前的俊和尚,冷笑道:“不用,你幫它超渡就行了。反正已經死了。”
和尚很生氣,攔住想要離開的齊廷,道:“女施主身上戾氣這麼重,以後定還會再殺生。”
齊廷衝他笑,麵若開得正豔的桃花,風情萬種,“那怎麼辦?”
和尚臉有些紅,低下頭,小聲道:“勸施主收起殺心…”
齊廷收起笑,聲音冷冷的,“那我也勸小和尚收起色心,臉紅什麼?!”
和尚的臉更紅了,抬頭看她不是,不抬頭看她也不是,轉身急急地走了。
齊廷看著他緊張的身影,笑得更大聲了,她就是要笑給他聽的。
小和尚走遠了,齊廷這才收住笑,從地上撿起那二人臨走時不慎掉在地上的小物件,是個荔枝大小的鐵珠,鐵珠表麵不是光滑的,而是有一個小小的凸起,像個粘在上麵的砂子一樣不顯眼。
齊廷若有所思地按上了那個小砂子般的凸起,鐵珠瞬間彈出無數個鐵刺,每根刺尖上都閃著幽藍色的毒光。她冷笑一聲,將那刺球放在手心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掂量著,而她的手,卻沒有被那刺傷到一分一毫。
看來有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