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扯住洛叔同,理直氣裝的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沒現銀賠,就寫欠條。拿你將來分的家產賠!”
“憑啥?”洛叔同殺人的心都有了。
洛氏揚頭冷笑,“我讓你賠你就賠,不服咱們就去大理寺評評理!強搶晚輩私產,虐傷發妻,忤逆老母,哪一條都夠你罷官免職的!”
洛叔同瞬間麵如死灰。
洛鴻章輕輕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姑母果然彪悍,最適合幹虎口奪食這種事兒!
長輩吵架,晚輩當然不適合在現場觀摩。更何況還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等著就行了。
他吩咐婆子把料子抬回去,臨走還不忘給洛氏添把柴。
“姑母待會兒得空,請到錦瑟居說話!”
這話在洛氏聽來,簡直就是一種承諾,瞬間戰鬥力了飆升,跟打了雞血似的。走出去老遠,還能聽見她逼迫洛叔同,一聲比一聲高,氣勢十足。洛叔同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麻煩您走一趟,過兩天我再請您來給妹妹量身!”
雖然沒裁成衣裳,洛鴻章還是照錦裳坊的行價付了工錢,笑眯眯的將神色慌亂的劉夫人送走。
璃珊回到自已房中,趁左右沒人,忍不住衝洛鴻章一挑大指,“算你狠!”
“我做什麼了,得妹妹如此讚譽?”洛鴻章淺淺一笑,彎腰把她抱到床上。
“你別跟我說你請劉夫人來,真是給我裁衣裳!”璃珊撇開臉不看他,伸手將兩個軟枕墊在腰後,讓自已坐的更舒服。
洛鴻章卻突然收斂神色,“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能借力當然要借力!”
璃珊一怔,這是讓她顧及吃相,不能學潑婦樣撕開臉大鬧?下手穩準狠,還要麵帶微笑?
洛鴻章也不多說,氣定神閑的從懷裏掏出一本書,坐在桌邊慢慢看。
璃珊瞬間無語,天份好就算了,還這麼用功,您給二哥留條活路唄!
屋中極靜,隻有洛鴻章偶爾翻動書頁的沙沙聲。
璃珊望著他安靜專注的側臉,暗暗歎息。前世這一年大哥已經遇難了,此生,他避開了那場災禍,不知將來人生軌跡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她想的太專注,直到院裏響起雜杳的腳步聲才回神,洛鴻章也把書收進懷裏,衝她慢條斯理的笑道:“咱們可約好了,多出來那些算我的!”
璃珊‘噗’的笑出聲,這人……還真是不吃虧!
洛氏興衝衝的進來,甩手將一章按著洛叔同私章的欠條拍在洛鴻章麵前。
“這是你三叔的欠據!收好!”
“多謝姑母仗義執言!”洛鴻章一揖到地,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璃珊暗中想像邱氏醒來之後,得知洛叔同寫下這欠據的表情,簡直比三伏天吃了冰還爽。
“本來就是三姑娘的東西,他們搶去算怎麼回事兒?可惜我回來晚一步,有十匹宮緞已經裁成衣裳,隻能讓他們照價賠。”
洛氏義憤填膺,從洛柳氏手裏摳出來的銀票卻不往外掏。
洛鴻章看著遲遲不往外掏銀子的洛氏,眸色柔和的笑道:“我這幾日沒時間,過些日子尋著合適的機會,一定帶表弟去拜訪清河郡王。”
洛氏一驚,“綿繡書院不是放秋假了嗎?”
“有幾篇文章要做,還跟幾位同窗約好會文!”洛鴻章不慌不忙的倒了杯茶遞過去,歎了口氣,“明年春闈近在眼前,懈怠不得,任重而道遠阿!”
言下之意,明天沒空,後天沒空,一直到明年春闈都有可能沒空。
至於春闈後……那就更難說了。如果考中,放了外任,興許這輩子都沒空!
“承爵這事兒耽誤不得,你一定尋個機會,請清河郡王幫忙!”
洛氏慌了,從袖子裏掏出銀票,全塞到洛鴻章手裏,“這是他們賠料子的銀子,你收好!”
洛鴻章數了數正好八百兩,心中感歎一物降一物,也隻有洛氏能從三叔和祖母手裏摳出銀子,麵上卻大驚。
“祖母賠布料的銀子,姑母也帶來了?”
“是!”洛氏尷尬地一笑,卻見洛鴻章飛快的數出四百兩,又遞回給她,“這些算是我給表弟的見麵禮,請姑母務必收下!”
“這……不太好吧?”洛氏臉上的僵笑瞬間靈活起來,嘴裏推辭著,手卻伸了過來。
璃珊霍的瞪大眼睛,大哥這個甜棗給的絕了!
洛氏攥住銀票的瞬間,卻聽洛鴻章又笑道:“姑母這次離京半年多,您瞧瞧三妹是不是又長高了?”
噗!璃珊簡直對洛鴻章五體投地,借花獻佛就算了,居然還是個鐵公雞。
舍出去的本錢,當場就要見利,還要的理直氣壯,真是……佩服!
洛氏皮再厚,這下也不好再裝糊塗,訕訕的看著悶頭坐在床上,一直沒說話的璃珊,“你瞧姑母這記性,還沒給三丫頭見麵禮呢!”
她從頭到腕子摸一遍,摸哪樣都跟剜肉似的。想說日後再補,可拿人的手短,何況還有求於人,咬牙抹下一隻赤金鏤桂花的鐲子,強笑著遞給璃珊,“三丫頭看看,喜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