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濃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係,穿過一條絲。
“似乎是個不錯的故事呢!”毛子走出夢境,漫不經心的說著。
“你不為之感動?”雖然習慣他這樣的神態,但心裏還是顫抖。
“再好的故事,又與我何幹呢?”他反問,理直氣壯。就如他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時一樣的令我心痛。
“這樣的故事與你何幹,那又有什麼事情與你有關。”我就這樣說著,雖然知道毛子不一定明白。
“與我有關?”但他聽見了,居然好好說話了,道,“與我有關的事多了,譬如我自小受盡欺淩,譬如我從未吃過幾頓飽飯,譬如我恨自己隻能以偷盜為生,譬如隻為幾兩銀子被為富不仁者活活打死……這不是風花雪月的事,也無甚令人感動之處,可是向我這樣為生計奔波的人,又有什麼能夠拿出來說的故事呢?”
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抬頭看他,在他的臉上,居然看到了哀傷,他對一切不都是無所謂的嗎?這是……他的話刺痛了我,我對他一直苦苦相逼,矛頭直指情愛,可是在世間,他隻是一個凡人,情感是要放在生活的基礎上的。這一世,他不過活了二十多年,可是在這短短的二十年中,他為了生存,究竟受到了多少苦?
“我要走了!”他說。
我沉默,沒有挽留,隻這樣看他灑脫的轉身,向前。
“範喜良。”我自語,聲音低沉,他卻聽見,回過頭衝我一笑,他說:“婆婆,那是孟薑女夫君的名字!”之後還是繼他的離開。
“鍾蘊揚。”音調依舊不高,依舊隻是自己的緬懷。
但毛子還是轉了身,他又說:“婆婆,那是詠歎小小薑花的那位才華書生的名字!”再度轉回,向隊伍走去。
“冷岩棲。”嘴不停使喚的又喊出了這個名字。他的腳步再度停住,望我,說:“那是與拂曉擦身而過之人的名字。”但他還是沒有將腳步停留的意思。
“毛子!”這回我聲音大了,在喊他了。他頓了頓,這才懷著詫異的神情看著我,很久他說:“那是我的名字!”
是啊,幾生幾世,不一樣的名字,不一樣的性情,不一樣的經曆;可卻是一樣的容貌,一樣的牽引我的心。
我勉強的露出笑容,說:“毛子,過來吧,婆婆親自為你舀湯。”
他回來了,他的氣息再度圍繞在我的周圍,我則努力的攪動著鍋裏的正熬煮的孟婆湯,淚一滴一滴的落下,落入湯中,轉瞬消失不見。
“婆婆,你怎麼了?”他看見我流淚,便問。
“沒事,婆婆的淚是引子,滴了婆婆眼淚的湯連忘情水都不用放便能忘卻紅塵的一切。婆婆現在要為你熬製最好的孟婆湯!”我胡亂的做著解釋,卻不是騙他,曾經的孟婆湯中加入的的的確確就是我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