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產婆被我發出的笑聲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對我爹說道:“八,八萬,你家這娃娃生的也太,太邪性了,生下來不哭還笑,今天是,是鬼節,鬼節出生的都是鬼子,是冤鬼來索命的啊,你家這娃是惡鬼投胎啊。”
這年是1976年,那時候農村人其實是相信鬼神之說的,但經曆了那麼長時間的動亂和教育,也見過了無數信了的人的下場,人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了。
說是十年結束,實際上,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都知道,遠遠不止十年那麼簡單。
“王產婆,你胡咧咧什麼玩意,少在這扯犢子,你家孩子才是惡鬼投胎呢,哪有啥鬼啊神啊的,偉大領袖都說了,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你瞎胡咧咧可別說。”我爹是民兵隊長,接受的是偉大領袖最先進的的教育,對偉大領袖的話是堅信不疑的,那不僅僅是一種崇拜,而是變成了一種信仰,麵對一種打破自己信仰的言論,再加上自家孩子被說成餓鬼投胎,再好的脾氣也得急眼啊。
“那,那你說這,這是咋回事?”王產婆瑟瑟發抖的看了一眼我爹手裏的我,又急忙低下了頭,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叨咕著什麼。
“咋回事也不是你說那麼回事,這沒你啥事了,你先回去吧。”胡八萬掏出五塊錢給了王產婆,那時候最大麵值的才是十塊錢,這五塊錢絕對不是個小數目了。
王產婆顫顫巍巍的接過錢說道:“八萬,那,那我先走了啊。”王產婆說著就要往外走,而二妞這時候卻要往屋子裏進,二妞也就是我二姐,比我大三歲,生孩子自然不能讓小孩看,剛剛她就跟我爹一起在外屋呆著了,正好和王產婆打了個照麵,王產婆低頭看了我二姐一眼,隻見我二姐的眼睛卻突然發出兩道血紅的光芒,王產婆啊呀一聲,仰頭摔倒在地上,直接昏了過去。
“王婆婆,你這是咋了?”我爹急忙把我放在炕上,去看王產婆到底是咋了,也正好看見站在門口的我二姐。
我二姐此時目光呆滯,死死的盯著我爹,準確的說是死死的盯著我爹身後,被放在炕上的我,他的眼神把我爹看的心裏一陣發毛,“二妞,你站著幹啥,去外屋呆著去。”這屋子裏本來就一攤子爛事,王產婆又突然昏了過去,他自然不想讓我二姐進來。
我大姐這時候也走過來去拉我二姐,“嗷……”我二姐突然發出了一聲非人的叫喚,把我大姐甩了我爹推了一個踉蹌,一步就跨過了躺在地上的王產婆的身體,那速度,力量,絕對不是一個正常四歲孩童應該有的。
二妞直接就衝向了被放在炕上的嬰兒,我爹被推了一下,先是一愣,然後看見我二姐衝向了我,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大喊一聲:“二妞,你要幹啥?”此刻的我二姐雙眼血紅,嘴角帶著猙獰的笑容,似乎是沒有聽見我爹的喊聲一樣,一把就抓向了我。
我爹一把抓住我二姐,拚命的向後拽她,此時的我二姐力氣極大,我爹一個壯勞力竟然拉不住她,竟然被她拖著向前一步一步走去, “二妞,你要幹啥,那是你弟弟。”我爹雙眼血紅對我二姐大聲的吼著,可是我二姐早已經不正常了,又怎麼可能聽見他的說話。
“給我滾開。”我二姐大喊一聲,她聲音無比的尖利刺耳,這一聲似乎刺穿了我爹的耳膜一般,把我爹的腦袋震得嗡嗡直響,似乎控製不住自己身體竟然下意識鬆開了手。
我二姐已經到了炕沿的邊緣,隻見她輕輕一跳,就跳到了七八十公分高的炕上,一把抓起了我,低頭就向我的脖子咬去。
這時候的我反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但我的哭聲十分的虛弱,如同被啥玩意掐了脖子一般,跟那掙紮喘息,小臉也憋的發紫了,好像馬上就會沒命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