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案子!”李叔麵無表情重複道。
林凡回過神來,繼續道:“趙可,女,22歲,美發師,2003年7月8號下午15點08分,臥軌自殺。法醫鑒定結果,身體大量內出血,多處粉碎性骨折,周身無進攻或防禦性傷痕,確係自主行為導致死亡。死亡現場屍體旁邊留有一張梅花4,並有照片記錄。”
李叔這下是徹底服了,這材料看起來挺多,其實都是些細碎的東西,總結起來也就這麼多,但是一個沒有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看過的人,是不可能總結出來這麼多東西的,林凡能絲毫不差說出四個案子的詳情,就證明他確實沒有說謊,真的是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仔細看過了資料,並記下了所有細節。
“有這腦子,幹啥不行,非得跑來幹刑警。”李叔啪一下把手中的資料撂到桌子上,嘟囔了一句,然後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黑暗中,密室的門又一次“咣當”一聲被打開了,隨後,“啪嗒”一聲,刺眼的光線從頭頂傳來。
這次,被鎖著的男人沒有再瘋了一樣,撲向披著軍大衣的男人。而是有氣無力地眯起了眼睛,把頭扭向一旁背光的地方。
披著軍大衣的男人麵無表情地看著被鎖著的男人,看著以往幾次瘋狗一樣的人此刻溫順得如同一個小貓咪。但他沒有真的覺得被鎖著的男人已經馴服了,看看地上原封不動的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就知道,沒力氣反抗和馴服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張娟是你殺的。”披著軍大衣的男人麵無表情陳述道,一如既往。
“不,不是我,她是自殺,是自殺,是自殺,是”被鎖著的男人有氣無力念叨著,他蜷縮成一團,渾身不住顫抖,不知道是餓得,還是凍得。
“王樂,張萍,趙可是你殺的。”披著軍大衣的男人仍舊麵無表情陳述道。
“不,不是我,是”被鎖著的男人突然想到了什麼,話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看著披著軍大衣的男人開始“嗬嗬”笑了起來,越笑越響,越笑越瘋,他看向披著軍大衣的男人的目光裏,充滿了同情,充滿了可悲,充滿了嘲弄。
“閉嘴!”披著軍大衣的男人低聲喝到。
“哈哈哈”被鎖著的男人跟沒聽到一樣,笑聲更加響亮猖獗,但是如此洪亮的笑聲,在場的兩個人沒有一個從中感受到那怕一絲的喜悅。
“我叫你閉嘴!”披著軍大衣的男人終於忍不住這刺耳的笑聲了,麵目猙獰上前用力一腳踹到了被鎖著的男人胸膛之上。
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咳嗽聲。
良久,被鎖著的男人恢複了正常,又蜷縮成一團,閉著眼睛靠在了牆上,看也不看披著軍大衣的男人一眼。
披著軍大衣的男人見此,麵無表情地從口袋裏掏出幾樣東西,扔到了被鎖著的男人身邊,被鎖著的男人仍舊是雙目緊閉,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睡著了一樣。
披著軍大衣的男人轉身離開密室,門重新鎖了起來。
聽著門外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的腳步聲,被鎖著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披著軍大衣的男人剛不久前扔到他跟前的東西——輸液醫療器材,葡萄糖和生理鹽水。
被鎖著的男人神色複雜地拿起了他眼中這飼料一樣的東西,心中有不甘,有憤怒,有無奈,有心酸,還有,渴望。等到他把針頭插到自己血管裏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連同那饑餓和無力的感覺也在逐漸消退,一股股力量從他身體裏湧現出來,湧入頭腦,他的思維清晰了好多,湧入胸膛,空氣變得都清新起來,湧入四肢,他又重新感受到了血液在體內奔騰的感覺。
但是,他卻沒有那怕一丁點的興奮與喜悅,他的心裏隻有無盡的不甘與屈辱。隨著葡萄糖和生理鹽水不斷注入他的體內,這不甘和屈辱也消失了,麻木,隻剩麻木。
他喃喃自語:“我要活著。”無力的聲音卻有一種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它讓一個聲名赫赫的人放棄尊嚴,讓一個驕傲的人接受屈辱的施舍,讓一個愛惜名譽的人麵對栽贓選擇沉默。
“啪嗒”一聲,密室裏的燈滅了,黑暗中傳來歇斯底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