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痛苦的根源，不是不能成就自我，而是不能認識自我。
“我是不是一個壞人？”施鑫傑躺在病床上，問前來看望他的林凡。
林凡平靜地看著施鑫傑，施鑫傑也平靜地看著他，然而這兩種平靜下麵卻各不相同。
施鑫傑是個壞人嗎？是！如果這樣沒有被任何人脅迫，完全自願自發地去犯罪去殺人，這樣的人都不是壞人，那麼還有什麼樣的人是壞人呢。
現實世界裏不會因為你不想做一個壞人，而把你定義成一個好人。區分你好壞的從來都不是個人的意願，而是你的行為，切切實實的行動。
哪怕是一個為了名利才捐款的商人，即便別人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的出發點，也不會有頭腦清醒的人罵他是一個壞人，最多說他是一個偽善的人，偽善裏也有個善字，終究某種意義上是肯定他的行為是善舉。
所以，在世俗的眼光中，施鑫傑的行為決定了，他，是一個壞人。
但是睿智如林凡，經曆豐富如林凡，已經不會再用單純的好壞二字去判斷一個人去審判一個人了。
林凡的父親林書遠性情溫和，待人接物如沐春風，雲姨心地善良，樂於助人，可他們都是連環殺人凶手，都是世俗眼中的壞人，林凡不願意這麼想。
當一個平凡的人深惡痛絕的罪惡涉及到自身，涉及到他愛的人，他才會去站在罪惡的立場上去說話，去思考。不是他喜歡罪惡，也不是他突然醒悟，最初的目的也許隻是試圖開脫。
林凡是一個普通人，所以曾經嫉惡如仇的他，如今以為，沒有人想當一個壞人，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追求罪惡，所有人的所有行為，都隻是在滿足自己內心的渴望，或者，解開內心的疑問。
在這個過程中，傷害了別人，就變成了罪惡的，沒有幹涉影響到別人，那就成了無害的。
顯然，施鑫傑在追求欲望的滿足，與試圖解開他內心矛盾的世界觀的過程中，傷害了別人，殺了人，變成了一個壞人。
林凡從施鑫傑平靜的眼神裏，看到了迷茫，看到了絕望，也看到了掙紮，還有懼怕和……希冀！
當一個人做了壞事，無論如何內疚與絕望，還是會希望有人了解他，說他不是一個壞人。
“沒有人完全是一個壞人，也沒有人永遠是一個壞人。”林凡對施鑫傑說。
施鑫傑有些失望，林凡並沒有說出他想聽的話，但同時他的眼裏也多了許多色彩，整個人看上去輕鬆了不少，因為林凡並沒有完全否定他。
“謝謝。”施鑫傑眼眶有些紅潤。
林凡微微一笑，這麼一個17歲的少年，法律尚且選擇寬容，他又何必求全責備呢。更重要的是，無論施鑫傑傷害了多少人，手段多殘忍，都跟林凡非親非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