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些彈得不好的喜得整堂課都合不上嘴——比如範榮華。
將那些彈得真好的卻弄得悶悶不樂了半天——比如陳蘭。
於是課程結束,各人心中對這位年紀極輕的先生也是各有評判。
“公主殿下!”張靖嘉一走,範榮華便竄到了李欣旁邊:“你和張先生是不是很熟啊?他好年輕啊?多大了呀?”
李欣瞧著範榮華腴潤的麵龐上一片酡紅,故作不解地問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範榮華左右看了下,趴在李欣耳邊道:“我就想知道他比我大還是比我小。”她又抬了頭,燦爛的笑容下一片嬌色:“好殿下,你就告訴我唄。”
李欣搖頭:“本宮不知。先生的私事,做學生的怎好打聽。”
範榮華撅了嘴:“先生這麼好,你都不好奇嗎?”
李欣尚未回答,坐在李欣身後右側的陳蘭卻哼了一聲,插口言道:“你自然覺得他好。先生好賴不分,彈得好的跟彈得差的都一樣誇,能不教某些人高興嗎?”
馮意桐也屬於彈得差的那一撥,聞言便道:“先生不是說了嗎?技法隻要有時間是可以練好的。最重要的情意卻是天賦,是要悟的。雖然我們的技法還不成熟,但是情意卻早就出來了。先生的話,誰聽了都覺得有理,就你覺得不好!”她想起剛才陳蘭瞪她的那一眼,心裏便更覺對方很不順眼:“我爹說的沒錯,讀書人自命清高,不可一世。其實誰是草包還不一定呢!”
範榮華忙支持馮意桐道:“就是就是!先生的話,當然都是對的。不然怎麼做得了王府的先生。”
張姝桐聽馮意桐諷刺讀書人,便自覺她在隱射自己。原本還想跟她辯駁幾句,卻見範榮華幫了腔,便立刻閉了嘴巴,坐在位置上看她們吵架。
陳蘭望了範榮華一眼,自知這女孩身份不俗,此刻她得罪不起。隻好忍氣吞聲的坐回位置上,獨自生了半天的悶氣,心裏將書屋裏所有人罵了十萬八千遍,直到教授《孝經》的周老夫子進來了,方才放下。
周老先生年過半百,胡須垂胸,講話時慢條斯理,教習時習慣講一句停一下,初時眾人還有興致,不到半個時辰,便覺得乏味無聊,枯燥至極。
範榮華拿著書擋在麵前,瞌睡連天。李欣則取了筆在書上圈圈畫畫,一堂課上完,她已經圈了半本書。
唯一聽的認真的便是公孫穆青。新衛與天舟文字統一,隻語言不同。她對周老夫子夾著濃重口音的天舟官話聽起來還是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範榮華連連叫苦:“公主殿下,我們可不可以隻學琴藝啊?”
李欣無奈苦笑:“本宮也有如此想法,但是不可能。”
《孝經》是開蒙之物,不僅閨中女兒要學,就是準備讀書從仕的學子也要倒背如流。在天舟,上到皇帝老兒,下到乞丐花子,你若是不知道《孝經》,便沒了在這裏容身的理由。
孝為天舟治國之本。有時候,甚至比忠還重要。
“唉……”範榮華歎了口氣:“我來這裏陪你讀書就是因為將軍府裏太無聊了。可是沒想到,來這裏陪你讀書更無聊。”
“那本宮去和張先生說說,你以後就不要來了。”
“那不行。”範榮華忙否定道:“我現在對琴藝十分感興趣。為了能跟著張先生學琴,便是再無聊幾天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