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淩君辰放棄了爭論,對歐媽媽說:“我湊齊錢之前,我不允許任何男人碰她!”
“這個公子放心。有琴姑娘已經再三強調,並花了三百萬兩買了她的身體。所以四娘是隻賣藝陪酒,不賣身的。”歐媽媽道。
“不。我的意思是,她隻能賣藝出演,連陪酒都不行!”淩君辰道。
“這……公子……”歐媽媽很是為難。
淩君辰的長劍推出了鞘口,歐媽媽臉色一變,慌忙要答應,卻被四娘攔住:“公子,有琴姑娘買了我的身,所以我不賣身,你不讓我陪酒,那麼也得買了我的酒場。”
“薰兒,你……”淩君辰有些詫異她的阻攔,與她平淡得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話。
“奴家喚作四娘,不是薰兒。”四娘道。
“不,你是!前世的你,叫慕容薰!”
“嗬嗬。公子真幽默呢,人怎能記得前世呢?”
“如果愛到,孟婆湯失效,就能記得了!”淩君辰堅定地看著四娘,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你忘了。但我記得。你是我的薰兒!”
時間在刹那靜止,四娘瞪大了眼:為何,這一幕如此熟悉?似乎曾經何時,也有這麼隻溫暖的大手,這樣撫摸著她的臉?!
“啊!”四娘的頭突然痛起來:河畔,橋頭,男人溫柔地撫著女子的臉,“薰兒……”
那男人是誰?那女人又是誰?
四娘努力地想看清楚,腦海中的影像卻越加模糊。
終於,腦海中的影響清晰了,卻再不是河畔、橋頭,而是一個男人永遠溫柔隨和的臉。男人的臉上揚著千古不變的儒雅的微笑,微笑著阻止了憤怒地舞著鞭子的萱兒,微笑著打出有琴山莊大弟子的身份將笞打著幼小的她的人拿下,微笑著問她有沒有事,微笑著遞給她一瓶藥酒,微笑著摸著她的頭,說:“四娘麼,萱兒好像很喜歡你呢。”
“那你呢?陸公子喜歡麼?”四娘用稚嫩的聲音問道。
“當然了。四娘如此冰雪聰明,我當然也很喜歡了。”男人道,“我叫陸旻,你要是不嫌棄,就叫聲陸大哥吧。萱兒那麼喜歡你,看來我們以後會常常見麵。你‘陸公子陸公子’地叫,多見外啊。”
“好。陸大哥。那你們以後要常常來看四娘。”
她記得男子笑著點點頭,然後自己抱著被子傻笑了一個晚上。
“薰兒,薰兒,你怎了?”淩君辰驚慌失措地抱住四娘,卻被四娘一把推開。
“騙人,什麼前世今生,”四娘冷冷地說,“即使有,前世的我也早與今世無關!”
“四娘,你這是怎麼了……”歐媽媽驚奇而擔憂地看著四娘。
四娘這才察覺的自己的偽裝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卸下,慌張地看著呆如木雞的淩君辰,她稍稍屈膝:“對不起,公子、媽媽,四娘失態了……”
場麵變得尷尬萬分。四娘局促不安地揉著手巾,思考著怎樣逃離如此僵局,樓下清脆爽朗的女聲卻帶著濃濃的怒意喊道:“四娘,四娘!”
“萱兒?”樓上的四娘心中一陣歡喜,禮貌地告退,“媽媽,有琴小姐來找奴家了,奴家先行告退了。”
說著,她一個欠安,小跑下樓。四娘的房中,隻留下歐媽媽和淩君辰,尚未從四娘的話中反應過來。
許久,隻聽歐媽媽喃喃道:“今天四娘真怪。”
“哪裏怪?”淩君辰失魂落魄地隨口問道。
“四娘是個幾乎沒脾氣的姑娘。溫柔且細膩。很有禮貌,遇到任何事都是微笑著的。”歐媽媽道,“這16年來,除了與有琴小姐和陸公子相識的那晚她心情出奇的好外,我還未見過她有過多少情緒的變化,更是從未見過她像今天般倔強和動怒過。”
說著歐媽媽卻又突然大驚失色:“啊!有琴小姐來了!天哪,我得趕快下去看看陸公子有沒跟來……老天保佑,陸公子沒來的話,她不知又要如何將櫻舞樓攪翻天……”
“起來,起來!你們還不給我滾蛋?”歐媽媽咒罵著踢醒了四個大漢,再跟著他們跑下樓。
目送著歐媽媽急匆匆地跑下樓的背影,房間裏頓時隻剩下淩君辰一人,呆呆地傻望著。
“沒有任何記憶的話,奴家就不是。”
“奴家喚作四娘,不是薰兒。”
“騙人,什麼前世今生,即使有,前世的我也早與今世無關!”
一雙拳頭狠狠地砸向右邊的牆壁:“薰兒,隻要我的記憶還在,隻要我還沒忘記你,你就與前世脫不了關係!”
一滴淚從英俊的臉上劃下,淩君辰頹然俯下身,手掌支撐著額頭,一遍一遍地對自己說:“沒關係,她隻是忘記了……隻是忘記了……”
她隻不過是,不小心,將他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