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章:明月與酒(1 / 2)

烤肉一事傳來中原一事由來已久,源頭卻在北方蠻族。

中原人將蠻族人驅趕出前雲山以北後,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才算完結,而中原特有的重騎、腳踏弩、草藥,等等被富有先知的大祭司不計一切代價研習精通,並且帶回了極北荒原,成為蠻族能夠苟活至今的一大臂助;而中原人征服蠻族人之後,目光所及,卻是數以萬計的牛羊,馬奶,身段妖嬈的異族女子,以及,他們從未見過,像極了茹毛飲血的烤肉。

前朝《飲食好尚》中便記載:凡遇雪,則暖室賞梅,吃炙羊肉。寥寥數字,勾勒出無比愜意遺世的意象。而近來鍾情於烤肉,成京皆有人聞的一個人,卻是武昌王殿下。李崇光鍾情遊玩山水,精通音律,尤愛美食,他的一首《都門雜味》中便寫道:嚴冬烤肉味堪饕,大酒缸前圍一遭。火炙最宜生嗜嫩,雪天爭得醉燒刀。當朝中樞柱石左尚左大人便笑言:“這詩有風雪,有烈酒,有烤肉,勾得老夫肚中饞蟲造反呐…”慕驚年那時見到,也不由點頭,這敗家王爺其實還是有幾分文采的。

思緒拉了回來,武青山親力親為,篝火很快便架了起來的,下部中通方便空氣流通,上邊則架一鐵網,以免火勢太旺,烤焦了反而不美。慕驚年還未吩咐,如家下人便將牛羊肉切成小塊洗淨放在一旁備用,還放置蔥薑,花椒等去腥,讓原本想整扇牛肉一起烤的慕驚年有些無奈,罷了,入鄉隨俗。至於一直待在閣樓上的如心亭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現在庭院下,將瓜果時蔬洗淨,更是備下了胡椒,辣椒,蜂蜜,豬油,等等一切應用之物,讓慕驚年暗歎:女子果然還是持家時最為動人呐,打打殺殺終究是男人的事。

所幸天公作美,今夜驟然放晴,皎皎明月當空,萬絲銀輝灑下,山外青山白雪未消,銀輝灑白雪,在庭院一旁望去,著實乃是人間不多的極致美景。慕驚年望著這中原山水林中人家的美景,不由得恍惚,輕輕呢喃道:“自幼以為大漠千裏人煙渺,明月照萬裏,才是應當算得上是恢弘景象,到了中原才知曉,人間極致美景,當是這般盛世太平。”慕驚年在見過了荒原極地的苦寒後,再走過江南,成京,見過那般繁華盛世的美景之後,這才真正理解了蠻族先祖為何要犯滔天殺戮,也要將這塊土地納入囊中,這才是人,安居樂業的地方。至於對錯,成王敗寇,後世史書中,書不盡言。如心亭在他身後能夠瞧見他的側臉,隻覺得這個男子對於這片山川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看著看著,覺得不怎麼好看,卻挺喜歡看。

良久,慕驚年才回過神來,扭頭看見眾人皆在等自己,不由一笑,收拾心情道:“來吧,今日大展身手一回。”如心亭收回視線,默默地幫他打下手。

論烤肉一道,慕驚年可算的上宗師,他年少時天生言語閉塞,偏愛於與死物打交道,久而久之,便鍾情於烤肉。用粗大竹簽串起肉塊,刷上一層油後置於鐵架之上,油星滴落火堆,絲絲爆裂聲此起彼伏,待兩麵金黃後,刷上一層蜂蜜,撒上胡辣子,再置,待七八成熟時,再刷蜂蜜,上料,便可。看似簡單,實則不易,歸根結底便是火候的掌握,何時翻轉,何時塗抹,一把肉串在慕驚年手中翻來覆去,濃鬱芳香也隨之在庭院中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