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將軍灑淚(1 / 1)

片刻過後,有個微弱的聲音喊道:“我不走。”

接著有第二個怯生生的“我不走”,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仲平看了很欣慰,繼續喊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精忠報國的漢子,但是,打河羅人,不是一仗能打完的!聽我的號令。”他舉著長槍喊道:“身後無子嗣者出列”,有幾十人人站出來,“家中獨子無兄弟者出列”又有幾十人出列,“你們往南撤退,記住,好好留著你們的命,將來生了兒子還要給我們報仇!”全軍都很悲壯,許多人相互擁著做最後的告別。

這時候他把自己身邊的親兵衛士叫過來:“肖南宇!”隻見一個殺得渾身是血,騎著棕紅馬的結實漢子下馬,走到仲平身前,仲平把他帶到偏僻處,解下自己身披的白袍交到那漢子手上:“你拿我的袍子和腰牌,回朝帶一封奏章給陛下,記住,隻能交給陛下!”肖南宇推辭不受,想要和他一起殺回去,仲平拉著他流淚:“我現在這樣,既對不起陛下,也對不起家小,但我一死,君恩就算能報了,可是家眷從此就沒了依托,我有兩個女兒,可隻有你這一個兒子!”肖南宇先是一愣,隨後垂淚涕泣,口不能言,撲通跪倒在仲平麵前。仲平也半跪著來扶他,把嘴巴湊在肖南宇耳邊耳語了幾句,肖南宇點點頭,依舊不說話。

仲平拍拍肖南宇的肩膀,站起身來,擦了擦臉,又拍了拍塵土,走回到軍前,本想再說什麼,卻欲言又止,他鄭重地看了一眼肖南宇,飽含托付之意,然後翻身上馬,提槍喊道:“將士們,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說罷,他率先縱馬,一騎絕塵。

很快,白衣白馬消失在了原野上,更消失在了肖南宇的視線中……

東路軍的林允貞率部突圍之後,為了擺脫困境,跳出包圍,放棄了葛昀既定的會師光州計劃,而是繞開光州,直奔鎮北關,期間再也不敢做片刻停留,全軍三三兩兩的前行,等走到鎮北關時,剛出征時帶出來的兩萬南軍經曆這段時間的曆次血戰,隻剩五千多人,其中還有一些雲門守軍。大家相偕而行,場麵十分淒涼。

林允貞今年三十有六,與遲峰年紀相仿,比仲平要小一些。此番參戰,林允貞調集的都是南方軍中精銳,南方軍中騎兵本就不多,戰馬更是至寶,結果這次林允貞出戰居然調來了不少騎兵,這讓葛昀都很吃驚,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後生的魄力。可是南北畢竟殊異,兩萬人帶過來以後雖然是騎兵,但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受不了北方的嚴寒,適逢此次深秋作戰,非戰鬥損失非常大,可是林允貞公子出身,甚好臉麵,十分要強,居然硬頂著著不向葛昀報。以此條件,如今能突出重圍,已屬十分不易了。

肖南宇拿了仲平的白袍、腰牌和仲平先前寫好的奏章,擦幹了身上的血淚,帶著剛才出列的百十來個兵士,一起南下。路上還算順利,等到過光州時,肖南宇留了個心眼,他讓大家願意進城的進城,不願進城的就繞過去自己走。最後,他自己沒進城,而是直奔鎮北關。

此刻,被困的西路軍此刻也有些轉機,因仲平率部突襲河羅可汗的汗帳,使尹倉大驚失色,險些真的生擒尹倉。驚魂未定的尹倉急調前軍圍剿的主力將領洛目率兵回援。葛昀雖然不知道河羅陣後發生什麼狀況,但河羅兵突然撤開了一個口子,這是眼前的事實,此時的葛昀也顧不得河羅人是否有詐,往後無論什麼境況也比現在坐以待斃要好,於是他急令遲峰率部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