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奇抬起頭看著氣定神閑的皇帝,額上的汗順著麵頰下淌,他咽了口唾沫,平複一下情緒,又把流進眼裏的冷汗用袖子揩拭了,便一五一十地講起了此戰前前後後的經過,除了林允貞接到那封匿名信的事情以外,基本上把自己知道的都給說了。
等白奇講完,皇帝杯中的茶也喝完了,聽到的敘述基本和楊佩綸秘折中陳奏的差不多,皇帝心裏有底了。
白奇說完以後,仍舊跪在原地,不敢再置一詞。
皇帝晾了白奇一會兒,才開口:“依你看,這些話是陳敏講的,還是林允貞講的?”
白奇不敢作答:“陛下自有聖裁,臣不敢妄測。”
皇帝搖晃著:“朕看,是林允貞講的,你敢不敢替朕宣他來對峙?”
白奇大驚失色,以為是要命他去捉拿林允貞,他慌張不已,一時不知如何答對,便一直叩頭,在地上磕出了血。
皇帝見白奇這般模樣,卻笑笑說:“好了好了……朕剛才說過了,你們,朕都不會罰,隻要你講真話,朕心裏就寬慰了。一個餘茂,死就死了,幾萬兵馬,折就折了,朕還賠得起。可你們都是朕的重臣,都是忠良的後人,要是連你們都不能對朕講真話,那才是朕寒心的……”
白奇這才止住磕頭,可心裏卻似驚濤駭浪翻湧,他實在摸不透這位主上,他終於明白為何老相田慎、老帥葛昀都紛紛落馬,恐怕與這位陛下的莫測天威有著極大關係。
皇帝接著問:“他們知道你進宮嗎?”
白奇謹慎地答:“臣接到內侍宣詔,便立刻進宮,連臣身邊的近衛也不知臣的蹤跡,他們應該……不知道。”
皇帝搶著說:“那就永遠不要知道了,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白奇叩頭答是。
皇帝心情放鬆了許多,見白奇太過緊張,便想寬慰一番:“愛卿平身吧……”
白奇兩腿早已跪得發麻,晃晃悠悠站起身來。
皇帝倒顯得輕鬆:“難得回來京中,沒和家人聚聚?”
白奇:“回稟陛下,臣蒙先帝恩遇,特許臣將家眷遷往武陵,故此……臣在京中並無家人。”
皇帝有些吃驚:“我朝有成例,三品以上帶兵將官,家眷都賜賞京中府邸,留京厚待,怎麼,你是個例外啊?朕之前都不知道……”
白奇惶恐,又要下跪,皇帝見狀趕緊擺手止住:“不必了……既然是先皇的旨意,朕也不好改,就讓家人留在武陵吧。你們平時能多敘天倫,也算是恩賞了。其他進京的幾人,這些日子都怎麼過的?”
白奇:“回陛下,陳、林兩位元帥都幫著那個肖南宇張羅婚事呢。”
皇帝驚喜地笑笑:“看來這個肖南宇是幫了他們大忙啊……兩位元帥替他主婚,他麵子不小啊。是誰家的姑娘這麼有福分呐?”
白奇:“回陛下,是前禁暉軍統領仲平的大女兒,仲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