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任強努著站起身子：“臣不敢。”
皇帝以為他要謝恩，不料想他竟是推辭，生出許多疑竇：“怎麼？黃老不是在為自己爭？難不成要讓這個肖南宇挑了大梁？那朕是不同意的，這樣的人就算再是人才，也缺曆練，更缺經驗，讓他獨立領兵都不能完全放心，交給他去修我朝的戰史？朕是斷然不能答應的。”
黃任拱手：“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
皇帝：“那黃老是希望誰來做這個總編修呢？”
黃任鄭重道：“臣以為，主持編修我朝戰史，非老帥葛昀不可。”
皇帝有些驚訝，調了調坐姿緩解尷尬，片刻後又問：“朕有個疑問，請教黃老，黃老若願意賜教就說，若不願意提也可以不說。”
黃任心中已經知道皇帝要問什麼了，便一伸手：“陛下請講，臣知無不言。”
皇帝：“朕年少時在東宮讀書，曾經讀過武祖實錄，但在實錄裏，朕沒有見過黃老的名字，這件事朕很疑惑，曾經也問過一些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朕明白這件事不是偶然的，朕也明白，能把黃老從武祖實錄裏抹掉的人，絕不簡單，今日你我君臣既然把話說到這裏了，朕就問一句，能說黃老就說，不能說，黃老就不說，朕不強勉。”
黃任顫顫巍巍走到了大殿的中央，直麵聖上：“陛下可是要臣說出那人的姓名？”
皇帝點點頭。
黃任笑了：“臣不能說，可是陛下已經知道了。”
皇帝大笑，趕緊站起來走下禦階，邊走邊說：“朕知道了，知道了，這件事朕也批了。這樣吧，朕讓老帥掛名總編修，由黃老實領其事，任總審官，再責令軍帳調集一些書辦參與編修，一切由老帥和黃老商量著辦。”說著已經攙扶住了黃任。
黃任搖搖頭：“還請陛下明示，老帥與我，如何商量。”
皇帝一愣，略一沉思，隨即又說：“老帥負責報朕，黃老負責編纂，如何？”
黃任不依不饒：“若臣與老帥意見相左，當如何？”
皇帝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眼神中透露出威嚴：“報朕。”
黃任看著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臣謝恩，也替肖南宇求一份差事。”
皇帝臉上馬上又浮現出笑容：“當然，當然，朕會告訴李嵩，讓他給肖南宇在眾多編修中安排一個位置。”
黃任想要俯身去拜：“臣謝恩。”皇帝趕緊攙住他：“黃老……不必了……莫要折煞朕了，朕還年輕，許多事還不得要領章法，還請黃老多多指點，匡正。”
黃任點著頭，在皇帝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出大殿：“臣豈敢，豈敢。”……
皇帝看著黃任步履蹣跚地邁著步子，心裏不禁生出許多感慨：這個黃任，和那個葛昀，身上就是半部我朝的曆史啊，這樣的人，朕要是不哄著，恐怕是要遭了天譴呐……
想著皇帝不禁莞爾，然後揮揮袖子，示意內監將殿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