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陽侯(2 / 2)

“我這日日辛勞的小吏,可比不得小侯爺那般閑散風流呀。”京城裏達官貴人遍地都是,當然也不是人人都身掌職權的,這類人大多都是承襲父爵,食君之祿,卻不解君之憂,不聞朝堂事,日日過得風流快活。

“我天天呆在府裏,什麼時候去哪兒風流了。”沈煜搖頭笑道。

“我沒見過小侯爺不假,京中也都說安陽侯半年也不見出門半步,隻有逢佳節之際,才會看見小侯爺進宮請安。”方遠聞頓了頓,抬眼看著沈煜,“但是今日看見小侯爺,卻不似民間議論那般沉穩,可以耐著性子半年足不出戶。那紀王府的紀小王爺也是半年不見人影,常年在外遊山玩水。”

聽到這裏,沈煜的眉間不自然地顫動,這細微的反應之後,沈煜被方遠聞的下一句話,雙眼的瞳孔被驚撼而放大。

“小侯爺,可是真的足不出戶?”方遠聞幽幽地問道。

沈煜努力地平複內心的慌亂,閉上微張的嘴,克製自己的一切情緒。但他不得不認真對付這個字字句句間都向他委婉透露著“什麼我都知道”的弦外之音的書生。

他確認自己可以不衝動地可能拎起他的衣襟暴打他一頓並逼他招出一切後,緩緩開口:

“好。”沈煜想,他也是堂堂禦封的安陽侯,又不是見不得人的身份,認便認了,又如何,“方先生,我不過是一個沒有封邑的閑散侯爺,別說京城裏有誰還有幾個人能想起我,連我幾個兒時的玩伴有什麼熱鬧都不惦記我,還知道有我這一號安陽侯的,也隻有禮部逢年過節記得給我府上送例賞。您是何人,又為什麼對我這般了解?”

“在下說了,不過是兵部一名小吏,遣往並州軍營當一個主簿,雖然官職看上去得到升遷,但並州荒涼,怎麼看都是被貶了呀。”方遠聞歎了口氣,臉上一副無辜的表情,“往常佳節奉銀送禮也不曾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禮數不周得罪了誰。”

“你話少說點,也不至於這樣。”沈煜就這樣被帶開了話題,但他細想之後發現,今兩人的對話,好像都是那個書生在引導著話題,自己明明可以岔開話題,或者不作答,不搭理他也無事,但一切都好像在這個書生的掌控之內,想岔開便岔開,想問話又把話題神鬼不覺地繞了回來。

沈煜細思恐極。

“話雖然多了些,但總有些有用的。”方遠聞似乎沒查覺到沈煜臉上的變化,“多問一句,小侯爺……”

“別叫我小侯爺了,”沈煜見睡夢中的鹿遙動了一下,連忙打斷方遠聞,這事還是不要知道的人太多,“叫我沈公子就行。”

但沈煜又不打算給他開口的機會,快速道:“你又想從我嘴裏問出話來,你揣測的再準確,講的頭頭是道,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卻不回答我。”沈煜把雙手往懷裏一抱,冷冷地說道。

“沈公子……呃,方才被你打斷,忘了要說什麼了。”

“忘了就不說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沈煜說完,就靠著牆閉眼要睡下,方遠聞也沒有再開口。

一閉眼,沈煜腦子裏就亂糟糟一團。

這方遠聞憑一兵部小吏之職,竟然旁敲側擊地點出所以問題,到底是心裏鼓弄墨汁的人。可這些問題,要說真有誰知道,估計也隻有一直跟著他的路昭了,路昭雖然腦筋直,傻是傻了點,但守口有度,而且,被誰知道,也不可能被一個小吏知道了去。

沈煜睡不著,悄悄眯起眼睛偷偷瞄了眼書生,隻看見了模糊的輪廓,書生就有感應似的看過了,沈煜慌忙閉眼,自覺心虛,翻了個身做掩飾。

誰知道,方遠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看樣子沈公子現在也睡不下,不然我再陪沈公子說會兒話?”

“你還真是話嘮!”沈煜氣得睜眼瞪他。

方遠聞也不惱,一點文人的清高自傲也沒有,竟然嗬嗬地賠笑。

“沈公子,應該知道這冀並州界,山賊肆虐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