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鄉宮懿遠齋,時逢正午,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棱,斑駁地灑進了屋內。
李臨安盤腿坐在靠南窗的炕桌前,一手飛快翻動著厚厚的賬本,一手極老練地撥弄麵前的小算盤。隨著算盤珠陣陣“劈裏啪啦”聲,李臨安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
門簾這時一開,錦鄉宮女主人黃妃走了進來,打量了一會女兒的神色,立馬心裏有了數,得,看來又有進項了!
李臨安顯然聽到動靜,抬眼瞧是母親進來,便停了手道:“娘您先坐,我待會就算好了。”
“你忙你的,別管我。”黃妃應了聲,然後走到鏡台前,細細地瞅了一番鏡中女子妝容,自覺雖年歲長了些,全身依舊找不到什麼瑕疵,不由得滿意地笑了。
轉頭再瞧自己那丫頭,如今也到了十五歲,即便算不上花容月貌,倒也清秀可人,還有那份聰明靈氣,這宮裏哪個公主比得上她?
黃妃施施然靠坐在一邊的貴妃榻上,不由得想起李臨安剛出生那會兒,差點就給繞臍憋死,好不容易救過來,臉色都青紫了,太醫也直歎氣,說這孩子先天不足,怕是難養活,可就這麼拉扯著,不也就長大了?
“哎呀,真累死我了。”
那邊的李臨安顯然忙齊活了,大喇喇伸了伸懶腰。
黃妃樂嗬嗬地起身,喚了宮女送上熱水和巾帕,親自給李臨安擦了擦手。
李臨安笑問:“娘,您這一趟養心殿去的時候可夠長,父皇大清早地叫人過去做什麼?”
黃妃撇了撇嘴:“還不是他那寶貝太子又在外麵惹禍,特意把咱們叫過去,許是想殺雞儆猴,幸好娘給打個馬虎眼說你病了,你若跟去還不得陪著罰跪。”
李臨安哈哈大笑,“這回李元不知道又做了什麼不過腦子的事。”
“據說是在外麵毆打兵部尚書之子,被禦史參了一本,李元還跟他爹強嘴,說那小子欺男霸女,他是為民除害,把皇上氣得差點吐血。可就算再氣,老家夥也不舍得打他一棍子,反叫來宮裏其他孩子陪著受罪。”
對於這位父皇從來沒長正的心,作為小透明女兒之一,李臨安自然深有感觸,幸好她對這位名義上的父親沒什麼孺慕之心,否則說不定真會哭死。
自從來到此地,借了早夭的臨安公主的殼子,李臨安在黃妃這位視女如命的母親手裏倒也快快活活長大了,還有外公和一大幫舅舅寵著,對上一世六親不靠的她來說,不要太有福氣。至於不受那所謂父皇的待見,既然求而不得,李臨安便直接忽略不計了。
“這回又掙了不少吧!”趁著李臨安難得發一會呆的機會,黃妃走到炕桌前翻了翻她的賬本。
李臨安笑道:“二舅舅幫我典賣了京郊十裏坡的兩個莊子,翻了三倍價錢。”
黃妃眼晴一亮,誇道:“瞧瞧咱丫頭這掙錢的本事!不怪你外祖活著的時候說,黃家能承繼他衣缽的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