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心裏想的是今日慕清風與她說的話,糾結於是走是留,而歐陽憶瀟則在尋思著,是該給她製造一個牽掛,隻有這樣,她才會心甘情願的留在他的身邊,即便將來北陌與西越開戰,她也不會輕易離開他……
三日後,當清舞終於下定了決心,來到相約的地點時,慕清風早已等候在那裏了。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依舊是那雨過天青色的長衫,修竹般清雅的氣質,溫潤的臉龐在黃昏彩霞絢麗的映襯下,愈發顯得親切柔和。
對上她清澈的目光,他唇角漾起一抹淺笑,“你來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原本緊張的清舞瞬間放鬆下來,她微欠了下身,道:“讓大人久等了。”
慕清風緩步走近她,幫她攏了攏披風,動作在自然不過,仿若他們已經相識很久了般熟絡。
清舞怔忪的看著他,小手下意識的扯住了他的衣袖,脫口而問:“在更早的從前,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慕清風身體一震,繼而道:“見倒沒見過,不過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這也是我想幫你的原因。”
“哦……”清舞微垂了眼瞼,掩去眸底的失落,原是她多想了,北陌與西越相距甚遠,他們又怎麼可能見過麵?
她掩飾的雖好,但慕清風還是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黯然,他輕輕按住她瘦削的肩膀,溫聲問道:“你可想好了,要不要離開這裏?”
清舞抬起頭,迎上他溫暖的目光,咬唇道:“奴婢不想離開皇上。”
慕清風的大手倏然一僵,有些遲疑的問:“你喜歡他?”
清舞再次垂下眸子,雙頰染上一抹紅暈,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慕清風自嘲的一笑,也是,天底下哪個女人能抵得住皇帝的誘惑,自己倒是多事了。
放開她的肩膀,他剛要開口,目光卻定格在她的右手腕上,嘴裏喃喃自語道:“雪芙蓉……他竟連這個都給了你……”
清舞不解,手下意識的撫上腕上的玉鐲,“這個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為什麼每個人看到這東西都是這樣一副奇怪的表情。
“你不知道它代表著什麼?”慕清風不答反問,目光複雜的看著她疑惑的小臉。
清舞搖頭道:“奴婢愚鈍,還望大人賜教。”
“這是曆代皇後的信物!”
他轉身,望了眼那棵孤零零的梅樹,臉上閃過一片悲戚之色,再次憶起了那個讓他無比心痛的女子。
裳兒,她雖貴為皇後,卻終究沒能得到此物,這也是她心裏最大的傷痛。
清舞的手指一僵,突然覺得那小小的玉鐲仿若有千斤重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曆代皇後的信物?那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這個東西又豈是她能承受的起的?!
想到這裏,她的手又開始控製不住的褪著腕上的鐲子,卻被慕清風溫潤的嗓音攔下,“沒用的。”
他盯著她有些紅腫的手腕,徐徐說道:“這玉鐲本是一對,極具靈氣,這隻通體雪白,毫無瑕疵,名喚‘雪芙蓉’,另一隻內蘊通透,間裏有點點血痕,喚做‘血芙蓉’,雖是完全不同的外表,卻恰是一對。”
他稍頓了下,又道:“相傳,得‘雪芙蓉’者,便可入主中宮,得‘血芙蓉’者,便會寵冠後宮,所以,這對姊妹鐲自古便是後宮女人必爭之物,而它們一旦選定一個主人,直到她死後才會自行消失,隻是因緣巧合,這對玉鐲落在了同一個女人手中,也就是天朝的睿親王妃,她雖不是皇後,卻是天朝最尊貴的女人,當時的彰軒帝無子,睿親王世子繼承大統,最終吞並了龍、酃兩朝,完成了父輩一統天下的願望。隻不過,數百年後,天下終究又變成了現在四國分立的狀態,而原天朝的皇族,便是現在的北陌皇室一脈。”
他看著清舞微微變色的小臉,有些不忍的說:“我說這麼多,隻是想告訴你,天下分久必合,四國終究無法並存,我知道這麼說,對你很殘忍,但你若真的愛他,就必須做好與你的國家敵對的準備。”
聽了他這一番話,清舞突然覺得心裏好亂,‘雪芙蓉’,歐陽憶瀟雖未冊她為妃,卻用這種方式禁錮住她,讓她一輩子都逃不開他的束縛。
五年,他給了西越五年的時間,那麼五年之後呢?她又是否真的可以不去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