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雲宮中,慕流雲一把揮落了窗前案幾上擺放的透雕珊瑚瓶,怒道:“誰放這裏的?”
綠蘿聞聲而入,惶恐的看著她腳下那已被踩的不成樣子的幾枝紅梅,小聲道:“是奴婢,奴婢早上經過禦花園的時候,見園中紅梅開的正好,想著娘娘最愛梅花,就……”
她話還未說完,便聽‘啪’的一聲脆響,左邊臉頰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痛,“給本宮記住了,本宮最討厭梅花,再讓本宮看到這東西,仔細你的皮!”慕流雲一改往日溫婉和順的形象,變得咄咄逼人。
“是,奴婢記住了,娘娘恕罪……”綠蘿顧不得臉上的疼痛,趕忙跪在地上認錯。
“還不給本宮收拾幹淨了!”
慕流雲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美目中泛著怒火,與瑞王的那番談話,委實將她氣的不輕,連多年來刻意掩藏的本性都暴露無遺。
“娘娘切莫動氣,傷了身子就不值了。”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
慕流雲抬眸望去,原本被憤怒衝昏了頭的她,在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一個做普通宮婢打扮的女子時,瞬間冷靜下來。
她掃了眼跪在地上,含著淚,雙手並用,努力將那破碎的瓷片與殘梅攏成一堆的綠蘿,心裏暗罵一聲“蠢貨”,麵上卻現出一抹愧色,“好了,本宮剛剛心情不好,遷怒了你,這裏不用你收拾了,下去吧。”
綠蘿吸了吸鼻子,哽咽的應了一聲,便磕頭離去。
慕流雲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忍不住抱怨道:“現在本宮身邊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沒用了,真後悔當初將你送了出去。”
那女子目送著綠蘿的身影消失後,順手將房門關上,笑道:“得娘娘牽掛,乃是虹喬之福,說來,綠蘿這丫頭也算懂事,不然這些年,娘娘也不會一直留她在身邊,代替奴婢成了傾雲宮的掌事宮女。”
慕流雲閉上眼,輕揉了揉眉心,頗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都是表麵的功夫罷了,皇上防本宮,殺光了本宮的心腹,換了這些進來,也不知道都安的什麼心思,這些年,本宮演戲演得自己都快分不清孰真孰假了。”
虹喬緩步走近她,手指嫻熟的幫她做著頭部按摩,“不管她們安的什麼心思,眼下最重要的是順嬪,娘娘可要早作打算,以防她反咬您一口。”
“她?”慕流雲嗤之以鼻,“所有的事都是她一個人做的,與本宮何幹?”
虹喬手上的動作微滯,不免擔憂道:“言貴妃一直揪著主子不放,難保她不會在此事上做文章,主子還是當心的好。”
“本宮乃堂堂貴妃,想治本宮的罪,那得有確鑿的證據才行,更何況,本宮還有她自己安□來的眼線為本宮開脫,你覺得她能奈何得了本宮麼?”
謙貴人,她還真要感謝這個愚蠢無知的女人,也不枉她這麼多天來在她麵前辛苦做戲,效果還是不錯的。
“那娘娘打算如何處置謙貴人?”
“先留著!”慕流雲推開她的手,緩緩站起身,慢悠悠問:“你在緋煙宮這麼久了,可探出那女人有什麼弱點?”
“言貴妃是個孤女,沒什麼親人,做事毫無顧忌,殺伐決斷全在一念間,要說弱點,就是皇子殿下,還有……”說到這裏,她不由踟躕起來。
“還有什麼?”慕流雲轉過身,直視她遲疑的眸子。
“奴婢發現,言貴妃對有關故去的皇後娘娘的事情很敏感,無論是皇後的生忌還是死忌,她都會將自己關在臥室裏,一待就是一整天,而且,她每次看著皇子殿下的眼神,除了一個母親應有的慈愛外,還夾雜著一股哀傷之意,與平日裏的盛氣淩人截然不同,奴婢覺得很奇怪。另外,她有一支黑檀木雕成的梅花簪子,格外珍視,從不讓人碰觸,奴婢想,那對她來說,應該有很重要的意義。”
“那梅花可是六瓣?”慕流雲麵色陡變,脫口而問。
“這個奴婢倒沒注意,奴婢隻是負責打掃的粗使丫頭,很多事情,馨若都不準奴婢插手,對了,說到馨若,她倒是與皇上的貼身侍衛高柊高大人關係匪淺,宮女在宮裏待久了,難免會有點心思,眼看著,她也快到出宮的年紀了,娘娘不妨利用這一點來拉攏馨若,她若肯替娘娘辦事,對言貴妃來說,一定是致命的打擊。”
“心腹畢竟是心腹,要拉攏,談何容易,更何況,本宮若能促成她與那侍衛的婚事,焉知言貴妃就做不到?隻是這洛浣言……”提起這個名字,慕流雲不由又想起了她剛剛所說的有關皇後的那番話,“洛浣言?慕流裳?歐陽元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