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鑄劍穀已然有些許時日,東方紫嵐櫛風沐雨,往東而行,人煙漸少,見一條暗紅色大河橫亙,奈何與土著語言難通,問得許久才知已到赤水流域,那條暗紅色大河便是赤水。赤水起源於碭莽大陸北麵的溟北山,原本的水澄澈無比,後來流經赤砂礦,細碎的砂石在水流衝擊之下帶入河中,其中大的顆粒和重的石塊會最先沉積下來,成為河底淤泥,還有細小的部分則混在水中隨波逐流,使得河水變成了如今的暗紅色,這裏的土著索性就放棄了以前的叫法,改稱為赤水。
赤水流域有很多部族,當然都是些小部族,每個部族隻有數百人而已。這裏礦藏豐裕,這些個小部族都想要獨占,可是征戰多年也未曾奪得丁點好處,反而變得人丁稀少,日子變得越發困難。這樣的時候,需要一位智者。一位風族之人幫助他們結束了紛爭的時代,共同開發礦藏,在通力合作之下,赤水流域變得交通發達,物產富饒。這位來自風族的智者,名為亦軒遠,一生都想回到家鄉,但卻最終老死在赤水流域。後人們為他建了祀壇,立了神碑,以紀念他為此做出的卓越貢獻。他說,他的家在赤水的盡頭,是一座人間仙境,然而他卻從來沒有回去過。
這是赤水流域的土著第一次聽到,卻也是最後一次聽到風族之名。不過,這位風族智者的故事卻流傳了下來。
東方紫嵐浪蕩許久,無處可去,眼下得知風族之地,又想起那個清冷的白衣女子來,於是就順赤水而下。
不多時,便見一片密林火紅如海,直燒到天際,正是名震碭莽的“紅海”。這“紅海”並非是海,不過是一片木錦林而已。到了夏秋季節,林中木錦的飛絮和紅花零落在空氣中,整個林海都會浸在這曼妙的紅色裏麵,若從遠處眺望,就仿佛是一片紅色的海洋。
眼下正是時候,這個時令的紅海最是美麗。行在其中,滿眼的紅色令人垂涎欲滴,空氣中彌漫著木錦的怡人清香,聞一聞都會讓人醉了。赤水在林間緩緩流淌,從樹上落下的樹葉浮在水麵,轉著圈飄向遠處。河邊有一條一丈多寬的路,經年沉積的樹葉覆在上麵,遮住了原本裸露的猙獰的黃土。東方紫嵐沿著這條路向前,隻過片刻,便出了林子,望眼一看,還是普普通通的大地與水流,根本不是什麼仙境。東方紫嵐失望不已,找尋許久也不曾有所收獲。
直至入夜,東方紫嵐才驀然想起那位老者的話來——“他的家在赤水盡頭,是一座人間仙境。”他隻注意到“仙境”二字,卻忽略了最重要的“赤水盡頭”四字。於是便原路返回,沿著赤水而下,越往前,才發現赤水離那條路越遠,心中更加了然。赤水由寬變細,水流由疾而緩,幾要斷流,然而卻仍舊曲曲折折地流淌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間漸漸漫起紅霧來,在月光之下,周圍氣氛變得詭譎而又浪漫。這紅霧在剛開始的這段時間內一直很淡,沿著赤水走了半裏,竟然越來越濃,甚至於看不到樹林,隻見得茫茫一片紅色。東方紫嵐身處其中,覺得渾身燥熱得難受,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他想要用元力隔絕紅霧,才發現全身上下元力運轉遲澀不已,心下暗驚,竟然不知不覺中了毒,腳下“哢哢”的異響聲甚是紮耳,低頭一看,見滿地白骨,心中越發不安。前進無路,後退無門。可眼下紅霧愈發濃鬱,東方紫嵐的狀態越來越糟糕,全身元力根本無法調用,隻能照著記憶中赤水的方向走去。
紅霧濃得令人恐懼,仿佛一塊紅布把他罩在裏麵,這是他最危險的時刻,甚至是絕境。他身體幾近虛脫,走在林間也是跌跌撞撞,很是狼狽不堪。更可怕的是,這濃霧中還有莫名的敵人在蟄伏,時不時地發出一兩聲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