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曼哈頓(10)(1 / 3)

這個消息是靠近加爾達湖的一個修道院裏的院長寫信告訴我的,我們的母親在過去的幾年裏一直都住在那裏。我知道你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感到很震驚。媽媽離我們那麼近,離貝加莫隻有幾公裏遠。可是她病得很嚴重,那天她把我們放在修道院之後,就離開去看了貝加莫的一個醫生。他給她做了診斷,然後把她送到了修女那兒。她們那裏有一個醫院,還有一個療養院。我們的媽媽患上了非常嚴重的精神抑鬱,以至於都不能正常思考。爸爸的死讓她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悲痛狀態,艾爾科裏娜修女向我保證媽媽會得到最好的照顧,現在她們告訴我她正在那裏的醫院幹活。我寫信給她,告訴她關於你的事情,還有關於神學院的事情。你知道,除了書信的來往,神學院的學生是不準和家人有任何別的形式的接觸。如果這一刻我能飛越這些牆去看媽媽,我一定會的。真希望我能寫信告訴你我已經見過她了,親眼所見她是健康平安的。可是,很遺憾的是,我隻有修女們給我的承諾。我們必須得相信,她們會像以前照顧我們一樣地去照顧她。

斯諾的心感到很沉重,他開始哭起來。

媽媽還活著的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福報。我以前很害怕再也見不到她了,甚至連她變成什麼樣了都不知道。我們一定要對這個消息心懷感激,然後祈禱有一天我們會團聚在一起。我一直都在為你祈禱,我最棒的,也是唯一的弟弟,你要記得我是多麼為你驕傲。我也不會為感到驕傲而懺悔,我了解你。

你的艾德瓦爾多

雷莫站在通往花園的門口,他看見斯諾擦了擦眼淚,仔細地把信給疊好,然後放回信封。他還記得斯諾從埃利斯島的渡輪上下來的那天。雖然體格魁梧,力氣也很大,但是那時的斯諾隻不過是一個天真的小男孩。但雷莫現在看著斯諾,他看到坐在藤椅裏麵的是一個男人,一個讓所有父親都能自豪地稱他為兒子的男人。

這幾年來,雷莫開始和斯諾一樣,在師徒教和學的過程裏找到了很多目標。這份經曆讓雷莫得到了做父親一般的感覺,而且他也很享受這個角色。

“斯諾,有人來看你了。”雷莫輕聲對他說,“他說他是一個老朋友。”

斯諾跟著雷莫回到了店裏。

“你從來都不給我寫信。”路易吉·拉迪尼對斯諾說。路易吉把他的黑發剪短了,塗了些發油,把頭發往後梳。他的小鼻子下麵也留了一小撮時髦的方形胡須。

“路易吉!”斯諾擁抱著他的老朋友。“你可以給我寫信啊!你的老婆在哪裏?”斯諾仔細打量著路易吉,看看他有沒有把她也帶來。

“我沒有老婆。”

“怎麼回事?”

“我按照計劃去了明戈·章克申。”路易吉憂傷地點了點頭。“但是我知道照片裏的人美得不真實。我沒辦法不去在意她的鼻子。我試過了,可我就是沒辦法。所有我就編了個理由,告訴她我身體很虛弱,快死了。我告訴她的父親,他的女兒不值得成為一位寡婦,我差一點兒就得爬進棺材,手握百合放在胸口上了。在他們揭穿我的謊言之前,我跳上了一艘貨船,去了芝加哥。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在那兒工作,到處奔波,靠攪拌混凝土為生。六年來我一直在一個工隊裏幹活,還可以幹個二十年。他們要造幾條直通加利福尼亞的路。”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記得馬爾伯裏街。”路易吉說,“我們在船上合作得非常愉快,我覺得也許我們可以再在一起幹活。”

“真讓人感動。”卡拉站在門口,整了整白頭發上方那塊紅色大方巾。“你不能待在這裏。”

“媽媽。”斯諾說著俏皮話,朝路易吉眨眼。斯諾隻有在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候,才會叫夫人“媽媽”。他知道,她也知道。

“我不是你媽媽。”卡拉說,“這裏沒房間。”

“瞧瞧他,您都可以看到他脖子裏的骨頭了,路易吉吃得很少,他隻吃一勺短麵條。”

“不可能。如果他吃我做的短麵條,他肯定能吃一磅。”

“聽到了嗎?夫人邀請你吃晚飯。”斯諾對路易吉說。

“格朗德街有一家公寓。”卡拉邊說邊在紙上寫下地址。“去那兒開個房間,然後一小時以後回來吃晚飯。”

“謝謝夫人。”路易吉說。

到今天為止,恩紮來霍博肯的亞當姆斯街已經第六個年頭了,沒有一杯香檳,也沒有一小塊蛋糕可以讓她慶祝,當然更別提能從巴法夫人那兒得來任何感謝之類的話語。

恩紮來霍博肯投靠巴法家的表親,幾個月以後,馬可·拉瓦內利就離開霍博肯,前往賓夕法尼亞州的煤礦幹活,從那裏到霍博肯要坐六個小時的火車,一發工資,他就會按時把錢彙給恩紮。恩紮會把這筆錢和自己的工資一起存到銀行裏,再一並彙給在意大利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