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曼哈頓(24)(1 / 3)

“可是我們之間沒有海洋,我們之間的距離甚至沒有一英裏。我看到過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斯諾。我看到你的時候,你是幸福的。然後你跑向了我——”

“那是命運——”

“或者隻是一個意外而已。”恩紮回答道,“當你和費利西泰走進鞋店的時候,我記得你臉上的表情。你是那麼的快樂。你有香檳,懷裏還摟著一位美麗的姑娘,你很幸福。那個時候你隻是看了我一眼,然後一下子你就感到不舒服了。”

“不是的,看到你在那兒,我感到很高興!”

“好吧,可是似乎不是那樣的,斯諾。你要選能夠讓你幸福的女人是沒有錯的。你應該得到幸福。”

“你是在鼓勵我選別的女人嗎?”斯諾感到自己已經失去了耐心。“這在女孩中間,真是不常見。”

恩紮繼續說道:“我想我是在提醒你那些你不曾想過的事情。”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在這個世界上,我隻相信人們做了什麼,而不是說了什麼。你說的都是對的,可是隨後你就消失了。”恩紮輕輕地說,“當我做好了準備,卻發現再也找不到你了。”

“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需要你,那會怎樣?”斯諾靠近她說。

她笑著說:“我會這麼想,你是位要上前線的勇敢戰士,你不介意身後有位善良的女孩為你祈禱。我要提醒你,你是從哪裏來的,不要錯把那種感覺當成了愛情。我們之間的關係非常深厚,可卻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恩紮將她的手從他那裏抽回來,放進自己的膝蓋間,然後朝後靠去。

那天晚上,斯諾陪恩紮一起走回格林尼治的家。她和他講有關歌劇院的故事。她模仿恩瑞卡·卡魯索、吉拉爾汀·法拉爾和安東尼奧·斯科蒂,逗得斯諾哈哈大笑。他告訴恩紮關於修鞋車和他從戰場回來之後,要落實的生意計劃。對於和恩紮能夠如此輕鬆地聊天,和她在一起時的自己是這麼的開誠布公,他感到非常吃驚。

在米爾班克公寓的長凳上,他們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斯諾想要同她吻別,但是她隻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而已。那一晚,在她的禱告裏,有斯諾的身影,但是她已不再對他有所渴望。

一隻帽盒

1917年11月22日

法國坎布雷

親愛的艾德瓦爾多:

我希望你能收到這封信,因為這是我在前線寫過的唯一一封信。你知道,同其他事情相比,讓我用文字去描述這個世界是多麼難的一件事情,可是我還是會試試。

從我服兵役開始的那一刻,日子充滿了許多不確定性,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它們。七月一號那天,我們乘著美國奧林匹克號軍艦前往英格蘭。雖然沒有人刻意去數,但是船上總共有兩千名士兵。我所在團的團長叫芬恩·“著陸”·泰勒。他的女兒南希·芬恩·韋伯斯特負責確保我們每個新兵在打仗之前都有一雙新襪子穿。登船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拿到了一雙。這讓我想起了多米尼加修女和她的編織針,她以前連續工作好幾個小時為我們織襪子和毛衣。

白天的時候我們會去甲板操練。然後我們乘渡輪前往法國的圖爾市。從那裏,我們步行幾百英裏,安營紮寨,挖戰壕,等到我們不用挖戰壕的時候,我們就跳進在我們之前的那些士兵們挖的戰壕中。你會不由自主地問自己:“那些人去哪兒了?”

我很幸運,交到了一些好朋友。胡安·托雷斯在波多黎各長大,但是他住在紐約城第116號街。不管什麼時候,隻要他遇到新來的人,他都會將自己介紹為安德烈·斯·科爾西諾·托雷斯引以為傲的兒子。他今年三十二歲,結了婚,有六個孩子,而且他對瓜達盧佩聖母非常虔誠。當我告訴他我唯一的哥哥是位神父的時候,他單膝跪地親吻了我的手。所以,拜托了,你做禱告的時候不要忘了他。

我無法相信我在這兒看到的東西。我們花在埋死人上的時間和上戰場抗敵的時間一樣多。我們來到一個戰場,地上到處都是死人。聰明的士兵在看到所有這些之後,就會讓自己的心變得硬一點兒。可是我還沒有掌握這樣的技巧。我覺得我沒辦法,哥哥。

這裏的土地滿目瘡痍,森林被燒毀,河流裏塞滿了戰爭遺留下來的煤渣,水流無比緩慢。有的時候我們會碰巧看到一條藍色的小湖泊,或是森林的一處還沒遭到破壞的角落,所以我知道法國曾經是美麗的。但現在已是麵目全非。

我們得知我們團遭到了芥子氣的襲擊。那天早上,我正戴著頭盔(是的,總比泥土強)坐在戰壕裏打盹做夢。那個時候我感到我們好像又回到了修道院,和特瑞莎修女在一起,她正在給我們做蒜泥麵包。可是那種大蒜的味道根本就不是什麼植物的味道,而是毒氣的味道。指揮官向我們保證飄到我們這個區域的毒氣隻有一點點,但士兵們可不那麼想。我還沒有任何的反應,這是件好事情。我沒有抽太多的煙,所以我能夠感覺我的肺是什麼樣的一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