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呢。”恩紮說，“可漂亮了。”恩紮走到櫃台後麵，拿出一些鞋盒遞給珍妮，她打開的那隻盒子裏裝著一雙搭扣帶的漆皮低跟女鞋。這雙有細小鞋跟的鞋是給她十六歲的大女兒的。其他的幾雙都是疊跟鞋。“按照你的訂單要求，每一雙都和《人人》雜誌裏的廣告一樣。廣告就挨著埃德娜·費伯的短篇故事。”
“你現在賣女鞋了嗎，恩紮？”帕比娜問。
“隻做些特別訂單。”
“恩紮的這些鞋簡直是救了我的命。”珍妮說道，“複活節前我們乘火車去雙子城買鞋子。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女兒們要穿的黑色漆皮鞋。塞爾維亞日的那幾天，她們需要穿著這些鞋子比賽的。”
“你們大老遠跑去明尼阿波裏斯買鞋嗎？”帕比娜問道。
“不然怎麼辦？我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給她們做比賽服，可不希望到頭來卻穿著一雙便宜的鞋子。”
“看到了嗎？有了女兒之後就是這樣的。”恩紮微笑著對帕比娜說。安東尼奧兩歲的時候，恩紮一直都想再要個孩子，可是運氣卻一直不夠好。帕比娜一個接著一個地生孩子，好像完全沒什麼問題。恩紮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能生一個女兒，她的好朋友率先實現了這個願望。恩紮伸出手，帕比娜把孩子放到她懷裏。恩紮低頭看著她，心想她的名字真是太完美了，她真的是個天使。安東尼奧和貝琪蹬蹬地跑下樓來，穿過店鋪出了門。門鈴在他們身後響了起來。“小心點兒！”珍妮在他們身後喊道。然後她轉過頭來看著恩紮說：“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賣舞蹈鞋的話，生意可以變得很好。如果我去我們教堂的東正教簡報上登一則信息，你會發現門口排著一長摞的南斯拉夫人、羅馬尼亞人和塞爾維亞人。”
恩紮看著斯諾問：“親愛的，你覺得呢？”
“你決定吧。”
“珍妮。去簡報上登廣告吧。我可以做些特殊訂單。這句廣告詞怎麼樣：如果我賣出二十五雙鞋，您的女兒就可以免費得到一雙屬於她自己的鞋。”
“沒問題。”珍妮說完，拿起她的鞋盒出了門。“我回家的路上會去找貝琪的。”
斯諾從店鋪的後麵拿出一隻盒子，放在桌上。
“你的背怎麼樣了？”
“泡在瀉鹽[3]裏之後好了一點兒。”斯諾說。
“你工作太努力了。”恩紮抱著斯諾說。
“再貼上一個樟腦包，斯諾。我給路易吉貼過，還蠻管用的。”帕比諾說。
“算了。這裏礦工太多了，他們每個人都還有兩隻腳。難怪路易吉和我的背會那麼痛。”
斯諾打開店鋪的門，好讓夏日的清風吹進屋裏。每扇窗戶都大敞著，鞋樣桌也被清空用來玩撲克牌。斯諾的兩個礦工朋友，奧裏奇和柯斯蒂奇研究著他們手中的牌。埃米利奧·烏恩西尼拿起桌上的一隻裝著格拉巴酒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口。“我出局了。”他說。
“快去幫你老婆管錢袋吧。”奧裏奇說。他研究著手裏的牌，指甲上一圈黑色的汙垢，他剛剛做完在伯特–賽勒斯礦區的一個班。他那輪廓精致的臉上滿是煤灰，加上立體五官和不大的嘴巴，他看上去就像一幅鋼筆畫。
“我可不想靠近她。”埃米利奧說。
斯諾關上了通到走廊的門，可是透過氣窗，他們還是能聽到媽媽和女兒們的笑聲和聊天的聲音，至少有五十個人排隊上樓取她們的漆皮舞蹈鞋。艾達充當恩紮的助手，恩紮則在那兒量著尺寸。
恩紮賣出去的鞋子已經遠遠超過之前設定的二十五雙的目標。自從在東正教教堂的簡報上登出廣告之後，她已經賣出去七十六雙鞋了。
一位頭戴草帽、身材矮胖的女人和她的女兒一起走進店鋪。斯諾手裏拿著牌，抬頭看著她們。
“我要找鞋匠的妻子。”那位女士說，“你看著不像是拉薩裏夫人。”
斯諾指了指門那裏傳來說笑聲的方向。那位女士和她的女兒走了過去，當她走到一個聽不見他說話的地方時，斯諾說道：“你呢，女士，你看起來不像是跳舞的。”
[1]Edith Wharton （1862~1937），美國女作家，作品有《高尚的嗜好》、《純真年代》、《戰地英雄》等。
[2]Vanderbilt （1794~1877），著名的航運、鐵路和金融巨頭，美國史上第三大富豪。
[3]成份為硫酸鎂，用於治療結石引起的背部疼痛。
一個幸運符
斯諾跟在兒子身後，上山去見格拉漢姆醫生。安東尼奧就像隻小羚羊，連蹦帶跳地爬上陡峭的山坡。
看到兒子的樣子，斯諾想起了他和艾德瓦爾多還是孩子的那些日子，那個時候斯諾得跑著跟上他哥哥的腳步。現在這個時刻，還有別的一些細節能讓他想起過去的時光。安東尼奧遺傳了他大伯俊俏的黝黑外表、身高，還有靈活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