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條皮帶上的第三個洞已經兩年沒見皮帶頭上的釘子了。”帕比娜說。
斯諾哈哈大笑。
“不好笑。”路易吉在餐布上坐下來。
“路易吉和我聊了以前在紮內蒂鞋店的生活。”
“夫人很會做飯。”路易吉說著,咬了一口雞肉。“雖然沒你做得好,恩紮,但是還是很不錯的。”
“我們想重新待在同一家店裏幹活。”
恩紮和帕比娜互相看了看對方。
“我喜歡這個小鎮。希賓正變得越來越大,有點兒過了頭了。男孩們喜歡這裏的湖,而且他們想和安東尼奧一起上學。他們想成為‘藍霹靂’的一員。”
“噢,孩子們提出來的嗎?”恩紮問
“不,是我們代表孩子們提出來的。”
“嗯,帕比娜和我能做鄰居真是再開心不過的事兒了。”
“對,沒錯。”
“所以我們會關掉卡特裏娜一號店,加大力度發展卡特裏娜二號店。”斯諾說。
帕比娜遞給她丈夫一杯酒,也給斯諾倒了一杯。她拿起自己酒杯,恩紮也舉起了酒杯。“敬上帝。敬男人。敬鞋店。”帕比娜說。
恩紮把羽絨枕圍在斯諾的後背,讓他能感到舒服點兒。“你真貼心。”斯諾把恩紮拉近身邊吻她。
“你以為我是個笨蛋嗎?”恩紮問道,“合並店鋪。在同一屋簷下工作。我知道你在幹什麼。你在穩固我們的鞋店。你在落實一個計劃——一個有男人可以照顧我們的計劃。”
“我是在接受現實而已。”斯諾說。
“我在這件事情上是有話語權的。可是你不告訴我就自顧自地計劃好了。路易吉會讓一切照舊,你也可以放心地死了,因為你知道有人會照顧我們。”
“可是我隻是在盡力地照顧你們。”斯諾困惑地說,“為什麼會讓你這麼生氣?”
“因為你已經接受了命運,你可以改變它!你不會死的。可是如果你覺得你會死,那就真的會死。”
“為什麼你每天都會堅持認為我可以控製這一切呢?”
“因為你可以!可是你卻放棄了!你放棄了我,放棄了你的兒子,你的家庭。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你。永遠都不會。”
“我希望一切都不是現在這副樣子。”
“如果你是因為想把生意做得更好才讓路易吉過來,那就讓他來吧。但別讓他來照顧我。我不會接受的。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我可以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恩紮開始哭起來。
“過來。”斯諾溫柔地說。
“不,你過來。”她對他說。
斯諾來到妻子的身邊,抱住她。“對不起。我想讓你的生活有保障。我並不是想要侮辱你。你當然能照顧好自己。以前沒有我的時候,你在霍博肯也撐了下來。”
“有什麼能讓你好起來嗎,斯諾?”
“奇跡。”他溫柔地說。
“我想起一個來了。”
“希弗爾神父已經給了我一瓶從盧爾德帶來的聖水。隻有一個德國神父才會給一個意大利裔法國人帶聖水。”斯諾開玩笑說。
“不是那種放在瓶裏的奇跡,我說的是真實的東西。我想用我們存下來的錢把你送到山上去。你應該回家去見你的哥哥,你的朋友,還有修道院。你應該去沃河的溪水中遊泳。它會比來自盧爾德的水更快地治好你的病。”
“你在說什麼呢,恩紮?我要和你還有安東尼奧待在這裏。”
“不,斯諾,你聽我說。”她把斯諾拉近身邊。“還記得夏末的漿果樹嗎?杜鬆樹的樹枝上冒出淺綠色的嫩芽;等它們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嫩芽變成了油亮深綠的顏色,你還記得嗎?如果有什麼事能讓你好起來,那就是你的故鄉和那裏愛你的人們。你的朋友奇吉——”
“是伊吉。”他糾正她道。
“難道你不想再見到他嗎?”
“是他教我抽煙的。”
“你得謝謝他。”恩紮挖苦道,“還有那些修女們——”
“我的修女們。”斯諾大笑起來,“我在想,還有什麼人還留在聖尼古拉修道院?”
“你必須得重新回到你的故鄉,大山屬於其他人,它也是屬於你的。那個爛神父驅逐了你,可你卻從沒回去過。這是不對的。”
“我那美麗的老婆終於同羅馬教會反目了嗎?”
“沒有,但是爛神父就是爛神父。”
“我以前經常夢想能在山上造一幢房子,就像你之前幫你家建的那幢一樣。我還想要一個花園。”
“那你把我放在哪兒啊?”
“你一直都在這個夢想裏。那個時候我隻是不知道而已。我不知道我會用一生去愛的女人就是你。”
“如果你愛我,那就回到山上,讓它治好你。”
那次對話後的幾天裏,帕比娜和路易吉過來見斯諾和恩紮,他們在合並生意的事情上達成了一致。那個夏天,拉迪尼一家會搬來奇澤姆,在柳樹街上租房子住。男人們會齊心協力囤一些庫存,他們做了一些工作靴和有毛邊的冬天穿的雪地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