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蒼吉,我一早就說過,南沙沒有在床上取悅萬歲的丞相。”下一秒,柳阡陽笑得格外譏誚,但是眼中為什麼卻是淚光點點?
“陽兒,你讓我朕如何是好?難道咱們那麼些年的感情,你竟然都能輕易割舍得了?陽兒,別這樣……”歐陽蒼吉覺得這樣的柳阡陽格外的陌生,又格外的讓人心癢。
“對了,歐陽蒼吉,忘了告訴你,”柳阡陽忽然湊到歐陽蒼吉的耳朵邊,輕笑道,“天佑她……懷孕了。”
“算起來,萬歲爺也要做舅父了,嗬嗬。”
……
那一晚,歐陽蒼吉捧著那本南沙國史,看著那上麵熟悉的字跡。
一行行,一字字。
直到淚眼模糊。
直到愴然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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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年,柳阡陽當真有了孩子。
歐陽蒼吉並沒有多看過那孩子幾眼,但是卻記得清楚,那孩子和柳阡陽長得極像。
記得天佑懷孕的時候,日日都歡喜得很。
那一陣子,天佑還是樂意朝皇宮裏麵跑的,三不五時地湊到歐陽蒼吉的麵前,跟他笑著說,今兒感覺好,特別想吃冰鎮的酸梅湯,又或者是孩子又踢了她一腳。
……
歐陽蒼吉看著天佑那日益隆起的小腹,心裏沒來由的惱。
那種沒抓沒撓的感覺,讓歐陽蒼吉坐立不安。
歐陽蒼吉有好幾次神差鬼使的將墮胎藥裝在身上,有幾次差點都放在天佑的茶碗裏。
但是到底,他還是沒有這樣做。
其實,歐陽蒼吉不是不期待,柳阡陽的孩子會是個什麼模樣。
雖然他知道那孩子注定與自己不會沒有什麼關係。
但是,他還是想看看。
歐陽蒼吉看著天佑臉上越來越明豔的笑容,聽著天佑講著柳阡陽,字字句句裏麵都帶著歡喜。
歐陽蒼吉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是個局外人。
帶著一顆狠毒的心窺探著妹妹和妹夫的點滴私密。
尷尬且齷齪。
漸漸地,歐陽蒼吉不願意再見天佑,也不願意再偷偷摸摸地去文書院。
日子沉寂的,像死水一般。
歐陽蒼吉覺得自己開始蒼老。
每一日晨起,都仿佛覺得自己已然白發蒼蒼。
雖然,那時候,他才隻有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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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大臣立後的呼聲越來越高,歐陽蒼吉覺得自己越來越暴躁。
每天晚上,必定要喝安神湯才能勉強睡三兩個時辰。
但是歐陽蒼吉,他一直都會做夢。
夢中永遠都是柳阡陽。
那個瞪著眼睛鼓著嘴巴咬著牙,跟他賭氣整日不語的稚氣童兒。
那個一身白衣勝雪、立在綿綿柳絮中衝他回眸一笑的俊毅少年。
那個親手為他戴上紅珊瑚、在海浪翻滾間和他擁吻纏綿的妖孽。
那個手執匕首在登基前一日,絕望決絕求他給一個了斷的瘋子。
……
歐陽蒼吉開始不讓宮人在寢殿伺候,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夜夜叫著柳阡陽的名字。
一直不問世事的皇叔,也漸漸開始關心他的立後大事,從偶爾不經意地詢問,到後來開始著手,親自給他準備選妃事宜。
歐陽蒼吉不是不煩。
但,他是的皇帝,從古至今,就沒有不立後的皇帝。
歐陽蒼吉一早就知道。
所以,再煩,他也隻得忍了。
當那些子世家女子,或濃妝,或淡抹,或明豔,或清麗,出現在歐陽蒼吉麵前的時候,他還是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煩悶。
那裏麵,早就埋下了叫做柳阡陽的滔天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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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歐陽蒼吉喝得爛醉,半夜跑到文書院的時候,正好看見燭影幢幢下、孑然獨立的柳阡陽。
仍舊是一身素白,連頭冠都是白玉的。
那樣通體的潔白,讓歐陽蒼吉心中委屈又懊惱。
“陽兒。”
歐陽蒼吉如一灘爛泥一樣倒在柳阡陽的身上,眼淚鼻涕都肆意地流。
他說:“陽兒,你若是女子,該有多好。”
他說:“陽兒,我若沒有心,該有多好。”
他說:“陽兒,我若不生在帝王世家、單單是一個山野村夫,日日吃糠咽菜卻能日日擁你入懷,該有多好。”
……
他說:“陽兒,若是一直醉下去,該有多好。”
……
歐陽蒼吉記不起柳阡陽說了什麼,隻記得柳阡陽那麼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再然後,歐陽蒼吉退下了柳阡陽的白衫,把他推到在軟榻上。
柳阡陽發了狠似的咬他,將他的唇舌都咬的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