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流焮收斂住笑容的冰冷模樣,我緩緩地綻開了笑顏,我終於又見到了我熟悉的流焮,那個冰冷的、殘酷的、熾天國的王。
流焮跟著我在皇城內四處遊蕩,他執意不肯去參加小哥哥的婚禮。
“我目前不會對翌冰國有任何舉動,但如果我親眼看見翌冰國的王的話,我可不能保證我可以忍住不傷害他,所以我還是不去為妙。不過我答應你,隻要翌冰國有你一天,我決不輕舉妄動,倘若……倘若你比我先死,我一定會大動幹戈,把翌冰國夷為平地……”
“好,我一定不會比你先死。”
我和他相視而笑,知道今天,我才看到了真正的流焮,霸道、孤獨,外表強大內心卻極敏感脆弱。他就像一個任性的小孩,愛的單純,恨也單純,喜歡一件東西即使知道自己會為此付出代價也要不惜一切地去擁有。同樣的,憎惡一件東西不把它徹底毀滅絕不罷手。
就像朝陽和日暮,分明是同樣的東西,前者代表著光明希望,後者卻寓意暗夜彷徨。
“喂,你怎麼不說話啦?”
被流焮重重一拍,我立刻從思緒中走出來,抬頭一看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我居住的庭院,看著身邊的流焮,我不知怎麼的,竟然問了他一句: “你要聽故事嗎?”
他歪著頭疑惑地看著我,顯然不能接受我突如其來的轉變,見他沒有說話,我就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我和他講我們闖“見途”時發生的點點滴滴,講六界,講釋靈,講他們悲傷刻骨卻又讓人落淚的經曆,講小哥哥代替我進入神祭暗淵,講清羽為了保護我而再次封印我的記憶……
流焮安靜地站在旁邊聽我向他訴說著那些自從回來後一直被我壓在心裏的不為人知的事情,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旁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深邃的瞳仁筆直而又銳利地看向遠方。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聽完故事後良久,我們兩個都默不作聲,流焮皺著眉頭神情複雜地看著我,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終於,他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名喚清羽的男子?”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神情終是不忍傷害他,隻能沉默著低頭。
“好,我明白了。”頓了頓,又似自嘲般繼續說道:“如果我也有前世,說不定就是那個被你拋棄的落泓。”
聽到這句話,心裏突然傳來一陣又一陣如撕裂般的疼痛,考慮了很久,我緩緩抬頭。
一陣清風吹過,無數晶瑩的冰雪裹挾著花瓣輕盈地飄向遠方,庭院裏空蕩蕩的一片,流焮他……已經走了。
歎息著轉身,渢清微笑的模樣意外地映入眼瞳,未等我開口,他就迅速設下結界。
刹那間,流焮就出現在漫天飛舞的梨花中,他溫柔的表情在一句話後頃刻彌散。
“我不愛你。”
渢清看著我淡淡地解釋道:“他說他不想再看見你,所以讓我把這個帶給你,他要忘記你,忘記有關你的一切,重新開始……”
聽完渢清的話,我沉默著轉身離開,他……終於還是放棄了。
抬頭望著遼遠澄澈的天空,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流焮,謝謝你。
如果現在我回頭,就會看到渢清身旁的流焮,他悲傷地看著我一步一步離開他的世界,晶瑩的瞳仁裏一片流光溢彩,他笑著衝我招了招手然後大顆大顆的眼淚砸下去,消失在一片蒼茫的白色中,寂靜無聲。
“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會回頭,因為你永遠不會記得——你的身後,有個我。”
沙啞的嗓音中透露出無比的絕望,之後,他就真的消失在一片蒼白的冰雪世界,永遠。